见老太太醒了，李二牛的情绪更激动了，“娘，您快看，谁回来了？”

宴龙腾急忙坐到老太太的床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奶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看见宴龙腾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可是下一刻，却立刻流下了眼泪。

萧彤钰急忙拿出手帕，给老太太擦眼泪，边擦边劝道:“奶奶，您别激动，您看，我们这不是都回来了么。”

老太太突然握住了萧彤钰的手，颤巍巍地说道:“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给奶奶做点吃的吧。”

萧彤钰对老太太笑了笑，“好，我这就去。”

前世萧彤钰是护士，虽然没似宴龙腾一样，见过许多的将死之人，但总是见过一些的，自然明白老太太这种状态，恐怕是回光返照。

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人，虽然开始的时候，老太太对萧彤钰满满的防备，可是之后却像一家人了，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哪怕是个陌生人，在对方将死的时候，也会感叹一下生命无常。

只是这心里如何的难受，表面上也不能显现出来，免得影响对方的情绪。

看着萧彤钰出去，老太太又对李二牛说道:“你也出去吧，我和大壮说会儿话。”

李二牛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宴龙腾，闷头出去了。

老太太想坐起来，宴龙腾急忙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才问道:“奶奶想和我说什么？”

老太太伸手想摸摸宴龙腾的头，最后却拐弯，摸了摸他垂在身前的头发，“唉！真是委屈你了，堂堂的少年将军，却要在这个穷山村，陪我这个老太婆。”

宴龙腾一惊，“奶奶？”

老太太却笑了笑，边笑边流泪，“我大孙子命苦，从小失去了爹娘，又早早地去了。”

一想到李大壮，宴龙腾立刻愧疚起来，如果当初不把他带去京城……

至少他现在还能活着，也许活得不好，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是如今呢，尸骨无存！

老太太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这样也好，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宴龙腾惊楞地看着老太太，“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宴龙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老太太没有回答宴龙腾的问题，而是伸手指了指，床尾的一个带着锁的小木箱子。

宴龙腾急忙拿过来递给她，老太太把箱子打开，拿出一叠信。

看那些信纸的颜色，就知道时间已经很久了。

老太太把这些信递给宴龙腾，“这是大壮当兵的那些年，给我写回来的家书，里面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的事情，他很仰慕你，希望有一天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宴龙腾看着这些已经发黄的信纸，眼睛有些湿润，不敢抬头看老太太，“奶奶，对不起，大壮他是为了救我……”

“不怪你。”老太太握住了宴龙腾的手，“人各有命，大壮既然去当了兵，就可能是这种结果。要怪也是怪我，怪他那个不争气的叔叔。”

宴龙腾压下眼中的湿意，才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问道:“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说？”

老太太擦干的眼泪又掉下来，“你那个时候生死未卜，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我只想救下你的性命，我大孙子不知道在哪里，他仰慕的人我会帮他照顾好。”

宴龙腾苦笑，“那奶奶是何时知道大壮，他没了的？”

老太太继续擦眼泪，“大壮带着的那枚铜钱从不离身，但却在你身上，他不是没了，就是暂时在哪里养伤，可是这个伤，几年还养不好吗？”

宴龙腾无言以对，老太太继续说道:“我相信，他那么仰慕你，但凡能动，都得赶回家来看看你的情况，可是他一直也没有出现。”

“奶奶……”宴龙腾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很成功，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便被识破了。

老太太拉着宴龙腾说了许多，李大壮的事情，说她已经对不起大孙子，不能再对不起小孙子，希望宴龙腾在她走后，能善待小石头。

老太太说，“不用给他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要让他能学得一技之长，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就好。奶奶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儿，我比谁都清楚。”

宴龙腾立刻对老太太保证，“奶奶您放心，小石头我会照看的。”

老太太又摸了摸宴龙腾垂在身前的头发，“以后和小玉好好过日子，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去，也会有很多姬妾，可是千万别忘记糟糠之妻的好，小玉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可是以后总会有的。”

宴龙腾无比郑重地说道:“奶奶放心，我答应过小玉，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我们以后都没有孩子，我还有兄弟，从他们那儿过继就是了。”

萧彤钰端着饭菜进门的时候，正听见宴龙腾的这句话，险些把手中的托盘打翻，先是惊异于宴龙腾的决心，后是惊异于他还有兄弟！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看见萧彤钰，宴龙腾急忙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饭菜，“我也饿了，我们和奶奶一起吃吧。”

萧彤钰压下心里的震惊笑了笑，“好啊！”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小石头也回来了，看见奶奶的情况很好，还以为被小张叔给骗了呢。

不过能回家看看，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被骗就被骗吧！

看见宴龙腾和萧彤钰的时候，小石头还是很高兴的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大嫂的身体好些吗？”

萧彤钰微笑着回答道:“已经没事了，快去洗手吃饭吧，你爹还等着你呢。”

“嗯，好。”小石头又抱了一下老太太，“奶奶，那我先去吃饭了，一会儿再和你说私塾里的事情，好多呢。”

老太太笑道:“好好好，奶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