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编排西王母，她心里不安，可听他夸自己，她又觉得欢喜。

这个人，总是叫她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真是她的冤家克星。

放妥了水镜，他便拉着她出了地洞，还顺手带走了妆台上那个原本装首饰的紫檀木盒。

三百年来都不曾见他出来，如今乍出来了，整个奉仙山的大小道士侍女都愣住。

回过神来刚要行礼作揖，却已经来不及。

苏九真面带冷笑，弹指挥手间，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便顷刻化为齑粉。

菡萏惊呆了，捂住嘴不解。

他却若无其事的把浮在半空的一个个灵魄收集在带出来的紫檀木盒里，集了满满一盒，这才盖好了伸手画一个符封住，扭头笑盈盈的递到菡萏手里。

“这……你这是做什么！”菡萏甩袖，不肯接。

苏九真顿时露出委屈之色，皱着眉说道。

“我也是为了你呀。那个禁咒，我怎能忍心见你受罪。我知道你慈悲心肠，不忍伤害生灵。可于我来说，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我也舍不得你吃一点苦。”

他这么一说，菡萏就又心软。况且她也不想再受那样的苦，光是想，都快要晕死过去。

长叹一口气，她伸手接过木盒。盒子沉甸甸的，却只是木头的份量。里面十来个灵魄，并不比一根羽毛更重。然而生命的份量却是无形的沉重，光是拿着，她仿佛都能听见盒子里传来的生生哀嚎。

然而她也管不了了，她已经不是慈悲为怀的奉仙娘娘，她只是为爱痴狂的菡萏。

将那些哀嚎甩在脑后，她抬起头看向苏九真。

苏九真则依然笑得温柔，拉起她的手，唤来云头，一起腾云而去，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奉仙山。

苏九真带着菡萏重出江湖，真叫天上地下一干神仙妖怪跌破眼镜。

三百年前，他和玄天子这桩风流冤案闹得是人尽皆知。后来他躲在奉仙山闭门不出，大家还以为他总算知道一点羞耻，不敢再抛头露面。

哪知装了三百年的孙子，这货又出来了。还带着姘头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真叫人不知是佩服好还是吐他一脸唾沫好。

然而对方摆出了这样无所顾忌的架势，倒也叫旁人无可奈何。

都是知道他的厉害的，连玄天子也奈何他不得，旁人自不会去自找倒霉。所以苏九真带着菡萏一路横扫，却也未曾遇到任何阻拦。

背地里总少不了被人嚼舌头，可反正没人敢当面说什么。而苏九真是从来不怕别人背后嚼他的舌头。至于菡萏，就算介意，事到如今也只能装作不介意了。

按道理说他出了地洞就该回自己的九宫山去，不过九宫山也不会比奉仙山更好，不看也罢。或者，他可以回师门去探望探望老上仙老恩师。然而师傅太偏心，就喜欢玄天子一个。他又气不过，也是不去也罢。

偌大一个三界，他竟也不知该去哪里。

想来想去，他到是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当年那条海蛟龙的洞府，后来被玄天子给霸占了的灵泉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