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宣战的第三天。

凌晨3:00。

陈富贵一直睡不惯城市里的席梦思床。

太软，睡一觉第二天醒了，浑身疲乏。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只得理解为“水土不服”。

昨天白天，忙了一整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吃饭都吃不消停……

然而，一直到此刻，陈富贵仍旧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烙煎饼”。

虎子趴在床下边眼巴巴瞅着他，不明白那傻大个这么晚了不睡觉，闹腾个什么劲。

“城里人每天就在这种东西上面睡觉啊？？”

不满的嘟囔一句，翻了个身与虎子面对面。

虎子懒洋洋的摇了摇尾巴，跟人似的，吐出一口长气。

“是不是打扰你困觉了？”

陈富贵充满歉意的小声问守山犬。

似乎听懂了陈富贵的话，虎子呜咽了一声。

“当初老爷子把你抱回家，”反正睡不着，陈富贵索性跟虎子聊起了闲天，“俺还想你能不能活下来，嘿嘿，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那是一年里最萧瑟的一段时光，刚入冬，屯了够一整个冬天外加大半个春天吃的粮食，陈家爷仨准备在家里猫冬。

在当时，条件远不能跟现在相比。

那会儿，虽说也有集市，但卖菜、卖米面粮油以及生活用品的小贩很少。

外面的货基本上去不到牛心村那么偏远的地方，就被稍微靠近发达地带的老百姓们，抢购一空……

猫冬的日子，真应了那句网络常用语——闲的蛋疼。

猎户们还好说，总能找到去山上的路径，打点野味儿回家煮了吃，运气好弄到野猪之类的大型猎物，皮毛还能晾干了拿到集市上换钱。

虎子就是在陈富贵、陈浮生俩人的爷爷，上山去打猎的时候，在个雪窝子里发现的。

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虎子，被爷爷抱回家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

“哎哟，你当时那么小，跟个小玩具似的，我跟浮生都担心你养不活。”

兄弟俩为了养活虎子，满村去找牛奶、羊奶，就连鸡蛋都舍不得吃，省下来喂虎子。

三个男人，家里就养着三只老母鸡，过年的时候，如果老爷子没打到猎物，或是打到的猎物不够吃，年夜饭还得杀一只老母鸡，又能攒下几个鸡蛋？

“还好，俺们爷仨好歹的还是把你养活了，嘿嘿嘿……”

陈富贵想起虎子的小时候。

板凳那么大，成天皮的没边，上蹿下跳，动不动还跑去别人家里，欺负那只老狸花猫；

长到能够到人膝盖了，下河抓鱼，上树抓鸟，就没它做不到的；

再大点，就跟着爷爷上山去打猎了，每一次都不会空着嘴回来，不是叼一只野兔，就是咬着一只山鸡……

后来，爷爷一次喝醉了，对他们兄弟俩说，虎子其实是守山犬，非常难得。

陈富贵问什么是守山犬？

爷爷回答，守山犬是家养的土狗，跟山上的狼王所生……

陈富贵更加喜欢虎子了。

再后来，爷爷去别人家帮忙建房子，封顶的时候，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后脑勺磕到一块砖上……

弥留之际，爷爷单独把陈富贵喊进屋，告诉他:

“富贵，你们哥俩不属于这里，三年之后，会有一个人出现在牛心村，到时候，如果浮生说要带你离开，你不要拒绝，直接跟他走。”

三年之后——也就是一周多前，真就跟当初老爷子说的那样，贺一鸣等人出现在了牛心村……

不止如此，当时，老爷子还对陈富贵说:

“你们兄弟跟的那位主儿，不会让你俩跟他时间太久，因为，浮生与他命里犯冲，不过分开其实更好，有他帮助，你们兄弟定会飞黄腾达！”

“千万不要尝试跟他掰手腕儿，永远不要这么做！你们俩不是那位主儿的对手——永远不是！”

“虎子会死，在咱们养它七年之后的某一天；虎子的离开，也是你们兄弟正式入门之时。”

“守山犬，海东青；龙象之子，虎豹相佐……这回，我可以安心闭眼了……”

对于爷爷弥留之际，说的最后那两句话，陈富贵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也答应了爷爷，等虎子死后，再把他老人家说的那些话，告诉给陈浮生。

看着虎子，陈富贵眼神里流露出万般的不舍。

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陈富贵心里的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不久，虎子便会永远的离开。

“虎子，你可得好好活着，还没下一窝崽子呢！”

“你的命运即便真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起码，你也得留个后吧？”

虎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忽然，虎子嗅到了一股陌生且危险的气息！

它猛地站起身，一声不吭的悄悄走去门口。

受到虎子的感染，陈富贵同样察觉出漂浮在空气里的不同寻常。

他顺手攥住枕头下面的匕首。

旁边另一张床上的陈浮生，仍睡得很沉，对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咣当”！

房门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纯实木用料也足的房门，并未被踹开。

就听门外一人呵斥道:

“废物！闪开！”

他高抬脚刚要踹下去，房门突然猛朝里敞开！

最前面那人愣了下，赶紧抬起手中的枪。

却没想到，一条猛犬突然纵身飞扑到他胸膛，张嘴就咬住他的咽喉！

“砰”！

慌乱中，那人开了一枪，弹头在虎子身上开出来一个血窟窿！

不过，他也因喉管被咬断，倒在了血泊里……

“虎子！！”

陈富贵暴喝一声，一伸手抓住想要逃跑的另一人，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拉。

对方扛不住陈富贵的巨大力气，身不由己的朝后倒退。

等那人即将拉到身边，陈富贵照着对方的后脑勺，“咣咣咣”就是三下重击。

一棵手腕粗的小树，都能一拳轰断的拳头，直接把那人打得晕死过去，破麻袋似的瘫软在地上。

陈富贵不再理会那人，冲去抱起虎子，涕泪横流的哀嚎:

“虎子——”

……

“joker，”文澜告诉冯不悔:“董哥派去刺杀陈富贵、陈浮生的两个人……失手了！”

冯不悔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道:

“哦，就这事儿？没什么，我早就料到了……”

“可以让咱们的杀手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