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才罢休。

那两瓶路易十三，只打了个底，外加两瓶路易十四，一瓶xo，一瓶1000毫升装的进口白兰地葡萄酒，两瓶茅台……

下酒菜是两条烟。

地上、桌子上全是空酒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烟味儿。

喝完酒，贺一鸣把烂醉如泥的老秦弄到床上去，又给老秦倒了两纸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喝得虽然也不少，好在尚保持着五分清醒。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喝酒时，老秦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那个冬天很冷，我去公厕准备拉屎的时候，就捡到还在襁褓中的猛子。”

“仗义每多屠狗辈，那会儿咱虽然也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可咱心软，还是把猛子抱回了家里……”

“当年我奶奶看到猛子，担心养不活他，舍下老脸，到处去求别人给个鸡蛋、给袋牛奶啥的，总之就是为了养活猛子，吃了不少的苦头……”

“要说这猛子命也真他奶奶的大，在那种恶劣的条件下，他居然活了下来，甚至，长得还比我壮、比我帅，我找谁说理去？”

“没过几年，奶奶去世，为了活下去，我带着猛子一路沿街乞讨，到了晋省的安市，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你也知道了，以前我说过的……”

“跟着你混以后，我问过猛子很多次——后不后悔跟着贺家少主做事？”

“猛子就说，‘你是我小太爷，我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也懒得用，无条件支持你做的每一个决定’，听听！嘿嘿……”

“猛子一直说，以后不再叫我小太爷了，我就问为啥，他说我比他大不了几岁，叫我小太爷，我容易折寿。”

“把我气得上去就给了他两脚，哈哈！”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秦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可是，现在猛子不在了，被几个该死不死的王八蛋给杀了！”

“一鸣，说实话，如果咱俩没喝酒，这会儿，恐怕我早就跑去找那个冯不悔报仇了！”

“我知道自己作为你的军师，凡事不应该冲动（我就是这样劝他们几个人的），但我就是下不去心里这口气！”

“——从今往后，再也没人叫我小太爷了，再也没人愿意听我唠叨了，再也没人无论出去买什么东西，都会多给我带一份儿，从不管我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最后，贺一鸣只是淡淡的说道:

“老秦，现在我还不能跟你保证，一定能够给猛子报仇。”

“但我只要有一天还活着，我就绝不会放弃给猛子报仇！”

“我与冯不悔之间，只能活一个，绝无第二个选择！”

喝断片的老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家主的话，往沙发上一倒，喃喃的说:

“谢谢了，这样就挺好的，真的谢谢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贺一鸣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的呆。

半晌。

终于下定决心那样，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过去，告诉对方:

“可以动手了！”

……

哈市境内最高的一栋大厦，最顶层。

冯不悔一直习惯不了哈市的环境。

总感觉心里不是那么踏实——虽然，这里是他的老家。

正是由于心里始终感觉不踏实，所以，从鹅国回到哈市之后，连续换了几次住处，最终，冯不悔选择在这栋哈市境内最高的大厦顶层，落下脚来。

他的住处，占据了一整栋的大厦。

从负一层到最高层，住的全是他的手下！

——即便这样，冯不悔仍旧感觉不踏实。

尤其是在与贺一鸣正式宣战之后，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了。

“郑坤重伤，生死未定，张猛又被咱们的人暗杀……一连串的变故，可能会迫使贺先生的心肠，变得较之以前更硬！又，谈何‘妥协’一说？”

秘书文澜，那会儿问冯不悔:

“joker，您觉得，贺先生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加激烈还是趋于缓和，从而不得不选择与咱们妥协？”

冯不悔做出以上回答。

文澜皱了皱眉，接着又问:

“那如果（我是在假设），贺先生真的像我说的那样，跟咱们做出妥协，派人前来求和，咱们答不答应呢？”

冯不悔放下手里的那杯葡萄酒，慢条斯理的说:

“你想多了，贺先生绝不可能对咱们做出妥协的。”

文澜深感困惑，在她看来，虽然joker派出去的人，大部分都被杀，但是，那批鹅国来的杀手，以及，暗中等待joker调遣的手下，始终处于待命状态。

换句话说，目前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就是他们！

文澜认为，贺家的少家主，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眼下面临的处境。

既如此，对方若想保存实力，又怎么可能不会向joker做出妥协呢？

于是三问冯不悔:“joker，您这么认为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冯不悔把文澜拉进自己怀中，手伸到对方衣服里面，微闭着双眼回答道:

“你把我跟贺先生换个位置，再去看待你的问题，我相信，你自己就能够找到答案了。”

文澜咬着下嘴唇，一边强忍着那只摧残自己的手，一边思考起了冯不悔的话。

——如果贺先生是joker，joker是贺先生，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双方会就此罢休吗？

时间不长，文澜很快找到了答案——不会！

因为，无论是joker还是贺先生，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货色；

退一步讲，如果贺先生真的选择妥协，派人前来找冯不悔求和，大概率的结果是，冯不悔一定不会答应议和请求！

“那，joker，”文澜按住那只手，问手的主人:“咱们接下来，要暗杀谁呢？”

冯不悔手上不停，一边回答:

“待会儿，你去通知一下鹅国来的那帮杀手，让他们去暗杀程珂那伙人！”

文澜神情微怔的又问:“为什么呀？没记错的话，当初您不是说，程珂他们参与进您与贺先生之间的争斗时，再派出那些杀手的吗？”

“动动脑子！”冯不悔手上用力一捏，文澜当即轻哼一声，冯不悔感觉很有意思，笑着继续说道:

“没猜错的话，程珂那伙人……已经开始准备对咱们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