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封和王吉吵吵嚷嚷，莫羡舒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好，也就不蝉和他们的友情互动，转身筹备起做柿饼的事。

果树收获期，需要看守果园的人不多，本应能省下很多人手来帮忙做柿饼，可出乎意料的是，来得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而且多是女人，莫羡舒奇怪，问及那些男人去哪了，这些女人躲躲闪闪，似乎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莫羡舒的疑惑更深了，面上却依旧从容温柔，缓道:“你们紧张什么？难不成他们不来帮我干活，我还能怎么他们不成？”

女人讪讪然:“当然不是……害，我们在夫人这里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夫人从未短过我们工钱，我们也相信夫人。”

“其实也没什么，夫人应该知道，最近有人在卖羊毛吧？其实那些羊毛是从北狄那边弄来的。”

女人压低声音，将她们所知道的，都告诉莫羡舒。

卖羊毛的是主动放弃给莫羡舒种果树，去自己做生意的人。

一开始他们的生意做得不怎么样，过得不如自己这些勤恳种树的，大家都笑话他们不踏实，得吃亏。

谁知道最近，他们不知找到了什么门路，居然能偷偷来往北狄境内，去帮在附近放牧的北狄人的羊梳毛。

每次梳都能扯下一大堆羊毛，带回来能卖不少钱。

只是去梳梳羊毛，又不需要什么本钱，北狄的羊那么多，羊毛根本取之不尽，这买卖忒好做了！

眼见着那些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富有，留下种果树的也心动了，趁着果树这边不需要怎么照顾的空闲，也想跟着一起去做羊毛生意，多赚点钱。

女人们说完这些，还小心翼翼看看莫羡舒的脸色。

见莫羡舒没有生气的样子，才暗暗松了口气:“我们也不是故意隐瞒，就是怕夫人知道我们在别处干了活，会生气。”

毕竟她们还是觉得，往北狄那边跑太危险，不是长久之计，种果树才是她们的主业。

莫羡舒隐下眸中深色，笑道:“我当然不会生气，只是北狄和咱们大云的关系还不明朗，若是被抓到发现，是会当做敌国细作论处的。”

“自古以来，出卖自己国家求荣者，都没有好下场，你们还是劝劝，别再去了吧。”

女人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有这么严重？”

“旁的事也就罢了，可事关国家，开不得玩笑。”莫羡舒叹道:“你们可以去打听。”

“当朝大皇子为了给咱们修路修渠的事，已经来到了咱们这里，人就住在主城里。”

“羊毛这事儿看着不大，可若被大皇子逮个正着，只会从重处罚，到时候直接砍头都说不定……多的我也就不说了。”

“毕竟是你们赚钱的方式，说多了像是我要挡你们财路似的，利害你们自己考虑，本夫人言尽于此。”

女人们吓得更厉害了，在莫羡舒这里帮忙晾柿子都开始心不在焉，没多久，便纷纷找理由离开。

嘴上说是家里有事，需要照顾，但莫羡舒想，应是都去劝自家男人，别冒险了。

只是剩下还有一堆柿子没有晾起来，莫羡舒摇摇头，只能自己来了。

俯身正要捡起一只柿子，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拾起柿子。

男人语意温软:“羡羡，这个要放哪？”

莫羡舒亮起眼睛:“阿随！你怎么来了，县衙的事都忙完了？”

“还说呢，羡羡最近天天往外面跑，为夫若再不赶紧忙完，过来看看，羡羡估计都要把我给忘了。”

殷随说着抱怨的话，眼神却无比宠溺。

莫羡舒弯弯唇，不知为何，只要她和殷随呆在一起，整个人就像浸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仿佛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哼，你少来，分明每天都在见面，怎么可能忘，我还在想，日日这样面对着，不知什么时候，殷大人就要把我给看腻了。”

殷随忍俊不禁，上前捏住她的脸颊:“让我瞧瞧这么可爱的小仙女，每天看都让人耳目一新，哪里有看腻的可能？”

莫羡舒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脸一红，忙转移话题，让他把柿子拿到一旁去。

“柿子皮很脆弱，你小心点别捏破了。”

殷随撇撇嘴，看吧，他的担心并不多余，现在羡羡待一只柿子，都比他要上心了！

莫羡舒一边让他帮忙晾柿子，一边将刚才套出的话告诉殷随。

“想来是那几个心思不正的人，做生意失败，找不到别的赚钱方法，便铤而走险。”

殷随赞同的点头:“勇气可嘉，但自己这样做，还拉上其他人一起找死，这种行为就不可取了。”

“不过多亏羡羡，让我不用再跟没头苍蝇似的，去调查搜索偷渡北狄的人，有了目标，接下来一切都好说。”

只要跟踪这些人，就能在他们偷渡北狄时，抓他们个现行。

莫羡舒有些担心:“如果抓到了，不会真的以细作罪论处吧，他们其实只是想赚点钱。”

殷随不置可否:“能够赚钱的正当途径摆在面前，是他们自己不要的，你也提醒过他们了。”

“如果他们听从了，就此罢手，自然不会被我抓住，若是还不听劝，继续我行我素，那就怪不得谁了。”

莫羡舒想想，幽幽一叹，道理确实如此。

但高风险高回报，有多少人能抵得住利益的吸引呢？

那些女人各自散去后，都去找了自家男人，将莫羡舒说的告诉他们。

“啊？捡点羊毛也算犯罪？”

女人急切道:“唉，不是这个意思，在大云朝内捡羊毛卖，肯定不算犯罪，可跑到北狄那边，就不行了。”

“咱们跟北狄啥关系，你不知道啊？每年打仗都要死好些人呢，血海深仇……难道你不讨厌北狄鞑子？”

男人连忙道:“当然讨厌了，动不动就来抢咱们的东西，跟土匪一样，可是我可以不去，但那些人还是会去啊。”

“这赚钱的机会，咱们不要，就全被他们给占了，我不甘心啊。”

“那是怎么没命发这个财！”女人怒目:“咱们全家就指着你一个男丁，你绝对不能出事！”

只是有人被劝服了，还是有人想跟着尝试一下，想着自己只干一次，旁人都没事，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第一次就被抓。

却不成想，有些事，是半点都不能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