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牧不调查还好，一调查，竟然发现，康聪在他看重的方面，简直一无是处。

康聪根本没有参加春闱，是靠着关系，一路爬到礼部侍郎的位置的。

换句话说，没有真本事。

童牧恃才傲物，对这种没本事的人深恶痛绝，因此不管康聪为何向他伸出橄榄枝，能给他带来什么，他都不会接受。

反而是对同样是云商县出来的燕夙，很想结交，奈何……他现在的身份低微，不适合去拜访燕夙，只好作罢。

直到童牧进了翰林院，都快要被安排外放的地方了，都没有去找康聪。

康聪也怒了:“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侍郎大人为何动怒？难道那个童牧，有奇才？”身边人问道。

康聪没说话，童牧有没有才，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听说童牧被抢花灯的时候，是殷随出面解围。

想来殷随是很看好童牧的。

那么童牧抛弃殷随，来到他的阵营，岂不是能打殷随的脸？

谁知道童牧根本不理他！

“可恶，童牧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官也不手下留情了。”康聪眼神阴鸷:“找个最穷山恶水的地方，把童牧打发过去。”

“这就是得罪本官的下场！”

童牧在翰林院没做多久，就被打发去了苦寒之地的小县城里做县令。

那里是流放之人服苦役的地方，当地的百姓不多，民生方面，也没什么好建设的，更别说做出什么功绩了。

童牧的任命一下发，众人都叹息遗憾的看着他，询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上头的什么人。

非说得罪的话，只有康聪了，但童牧什么都没说。

他的傲慢不允许他向康聪那种人低头。

“唉，太头铁了，等到了苦寒之地，就知道辛苦了。”

“趁现在还能挽回，去赔礼道歉认个错就行了，尊严哪有前程重要啊！”

在这种声音里，童牧还是毅然选择了去苦寒之地赴任。

此时，殷随已经领了钦差的任命，带着莫羡舒出发半个月了。

袁佳仁将这些事看在眼里，眸光微闪，下定决心般的给殷随送去了一封信。

“哦？真有意思。”颠簸的马车上，殷随展开信件，不由玩味的勾唇。

“怎么了？”莫羡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伏在他腿上小憩，散开的长发沿着他的大腿，散落在马车的地板上。

给本就狭小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缱绻。

“没想到袁佳仁会给我写信，告诉我京城发生的事，以及他自己的打算，看来他是从彻底下定决心了。”

莫羡舒也想瞅瞅信件的内容，奈何一路颠簸，身子骨都软了，现在她是能躺着，绝不坐起来。

眼巴巴的瞅着信纸，思量着该怎么办。

殷随看出她的纠结，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尖。

小娘子被他养得愈发娇了，他也愈发的喜欢。

“想知道？亲我一下，我念给你听。”

莫羡舒:……

思来想去，这并不是一桩赔本买卖，殷大人美得令人惊心动魄，采撷美人这种事，她乐意之至。

尝到甜头的殷大人，也不矫情，告诉莫羡舒信的内容。

袁佳仁是查到了童牧和殷随是同乡，外放地点被康聪算计，特意告知一声。

顺便，表明一下，自己想要脱离袁家，并且送袁贵妃和袁家下地狱的信念。

信里自然没有这般说明，但是含义，却是这般直白了当。

“哇，袁佳仁是不是因为任瑛的事受刺激了？”竟然这般决绝，还要与家族断了关联。

殷随摇摇头:“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他大抵，是对袁贵妃和袁家都失望了，其中，或许还有荆王的因素。”

“袁佳仁是个有才情的人，他向我们袒露这些，证明他是想和我们走在一起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莫羡舒若有所思:“那你要帮童牧吗？我觉得康聪针对他，多少有你的原因在，不然不至于这么惨。”

殷随笑了笑:“不过是去苦寒之地，也没多惨吧，想想咱们可是去西北城剿匪的人呢，他这也能比？”

“康聪的意图是惩罚童牧的不识抬举，我觉得至少这件事他做的对，童牧太傲气，这种性子在京城也混不下去。”

“去苦寒之地受受折磨，搓搓锐气也好。”反正吃苦的人不是他和羡羡。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苦寒之地，重刑犯流放服苦役的地方，我真得感谢康聪，在那里替我安排了人。”

“也不知道萧颜瑜那种富家公子，苦役打杂的事，做得好不好。”

莫羡舒恍然大悟，欣喜道:“这还真是巧了！”

殷随抚摸着她的发丝，笑而不语，不知道康聪若是发现，他阴差阳错帮了自己的忙，会不会气得捶胸顿足。

苦寒之地不好治理，却不是没有治理的办法，等童牧去了苦寒之地受挫后，他再写信去提点童牧，效果才最好。

将京城烦杂抛之脑后，殷随和莫羡舒带着孩子，一路游山玩水，才姗姗来到兰夜城。

低调进城没多久，便被当地知府邀请赴宴。

邀请函用的是粉色笺纸，上面飘着一股子香味，莫羡舒看着就忍不住皱眉。

虽然信笺上的内容很正常，可这纸张……总让她想起前世历史上的薛涛笺，桃花笺。

都是被文人墨客推崇的风月女子，身不由己沦落风尘，却也展露出自己的才华。

这样的女子无疑是值得同情的，可若是跟她的男人牵扯在一起，那就……

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莫羡舒安慰自己，兰夜城是南方有名的花城，如今春暖花开，各色花卉争相斗艳。

用暖色信纸熏上香味，或许是兰夜城的特色。

殷随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觉得好笑，忍不住戳戳她的脸颊:“羡羡对着信笺想什么呢？”

“若是不想去赴宴，可以不去，我自己去知府家露个面就行了。”

他们前脚进城，后脚就派人送信，想来是一直注意着他一家人的动向的。

就是不知，私盐的事，知府这边的人，参与了多少！

“去，我当然去！”莫羡舒还在怀疑信笺的奇怪，万一真跟她想的一样，知府里有才情兼备的女子……

莫羡舒信任殷随，可不代表不会仗着信任，没有任何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