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芙莉德质问眼前的男人，长时间应付帝国区的那些官员贾仁外出都习惯把身形拔高同时将面容变得更成熟些。

“因为这个世界没救了，不论是什么方法这个世界都必将走向终结。”贾仁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杯中的红茶打着旋，“初火区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附骨之疽，火焰点燃了初火区的生命力并将缠绕着火焰的根须扎根在世界之核。”

“你知道世界之核吗？”

贾仁饶有兴趣地询问芙莉德，眼前这个修女有着非凡的见识和独特的气度。

“世界之核？”芙莉德思索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初火日渐衰微，初火区大量的游魂需要一个王站出来成为火焰的掌控者。”

“游魂之王？一群咸鱼的王？”

嗤笑一声，贾仁活得足够久，久到活尸化出现的时候他还健在，也明白活尸化的一个基础逻辑——失去目标与意义。

当然了大量的人性流逝也会造成活尸化。

芙莉德表情不好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但是没说出什么。

“总之，世界之核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东西，它是由一个纯粹的死亡神明借由这个世界唯一的原生生命体的尸骸构建的足以支撑世界运行的东西。”贾仁伸手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把自己的蛋糕交给了小萝莉，“这个是世界每一个大区都像是扎根的种子和反向的根须一样，它们既把世界之核作为扎根依附于世界的土壤，同时又将能量基于世界之核维持它的运转。”

“世界之核依靠大区的能量运转，一旦初火熄灭整个初火区就会陷入【死亡】落入死渊，原本平衡的能量关系也会彻底崩坏，世界之核将会收缩剩余的大区将会没有扎根的土壤，曾经天壳修补的裂缝会再次打开，世界毁灭。”

“可是你能够阻止不是吗？你是葛温王时期的大占卜师甚至通晓世界大蛇都不知道的隐秘，如果初火区毁灭世界终结你不是也会......”

贾仁用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不会死，甚至这个世界的生灵也有存活的可能。当然，你和这个绘画世界......”

他摇了摇头，但没有继续开口。

芙莉德没有继续责问或是请求，那一瞬间她体会到一种寂静，一种自己曾经在坟墓中等待被唤醒的寂静，这种感觉被称为【死亡】。

窗外呼啸的绘画世界寒风让人感觉就像是无数人的恸哭，香水的味道渐渐变淡那股腐臭的血腥气再次涌了上来，她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教堂的大门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眼底闪露出凶光但被她无力地压下。

如果是一个灰烬，甚至是自己的两个“妹妹”、薪王在这个绘画世界她都有把握埋葬在这里，可是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灰烬的身份在告诉她男人身上缠绕的是她曾经最恐惧的东西。

“......可以啊，以后丫头你想要谁去你的画里居住都可以......”

“嗯？”

芙莉德的思绪被从那些嫩白的树妖身上拉回，眼前这个男人还在用柔和的目光看着绘画世界的大小姐，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他刚刚说什么？去画里住？’

似乎是察觉到芙莉德的目光贾仁转过头。

“世界毁灭前你打不打算搬个家？”

“去哪儿？”

“默默的画里。”贾仁抚摸着小萝莉的脑袋，“贾默，我给丫头取的名字，她有我和普莉希拉的血脉足够绘制一个世界，甚至只要材料好会比现在这个世界更加持久。”

“......”芙莉德沉默许久才摇了摇头，“不了，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仅存能够回忆起我故乡的地方，除此之外我没有可去的世界了。”

“蓓尔嘉是初火区的神明，尽管她诞生于乌拉席露那个远离火焰的光之国度但火焰的气息仍然侵染了她，这座教堂下面若有若无的热气就是她的杰作吧？”

“......连这个都感知到了吗？”芙莉德叹了口气，“是的，那是罪业之火，起初我只是以为那是仿造初火设计的火焰，没想到还要这种来历。”

“罪业......”

喃喃的语气里满是失落与悲伤，得知这种火焰的特性芙莉德感觉就算是自己和神父努力也不见得这火焰会彻底熄灭。

“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里的生灵对你的不满，罪业的火终究会燃起，哪怕你用再多的血液也浇不灭心中的贪欲和自身的罪孽。”

“无所谓了，就算是这个世界注定毁灭我也会陪伴它进入最后一刻。”

芙莉德站起身，走向礼拜堂的前端随着机器的转动声一个向下的阶梯出现，她缓缓走了下去。

“芙莉德.......”沙哑干枯的声音自地底传来，空洞的回声被贾仁敏锐的听觉尽收耳底，“火焰......还有细微的火星在飞舞......我觉得它们要溢出来了......鞭子......我的鞭子......”

“不需要鞭子了，神父大人，这幅画不会被火焰毁灭的。”

那语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不过这些和贾仁无关，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初始火炉拿到初火然后在合适的时间把它熄灭。

比如在类似于柴火堆的上面美美地来一泡。

同时还需要给自己女儿足够的颜料，血液肯定不要，空气中充斥的恶臭让贾仁拒绝这种材料，哪怕侵染了黑魂的血液是天生扭曲时间与空间的好材料，在他看来草木颜料才是正统的颜料，但是草木获得空间的能力可比扭一扭就能出一大桶血的人类不一样。

思考着贾仁想起了一个他说了很久的东西。

“爸爸，下一幅画我该画些什么？”

思绪被打断，贾仁看了看窗外的飞雪询问小萝莉。

“默默喜欢什么样的世界呢？”

“嗯......”或许这个问题对一个从小就没离开过绘画世界的小女孩儿来说太过困难，贾默想了很久也没一个回答，半晌才开口，“一个和现在不一样的。”

“那我带着默默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样？看一看大山、看一看大河，还有小鸟、小鹿、高高的绿绿的大树以及形形色色的人。”

“好！”

新奇的事物总是能引动小孩的好奇心，哪怕她是一个身兼沉重的使命、自幼无父无母的小女孩儿。

也就是这时芙莉德从地下走出，她看着贾仁开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带我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