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篝火贾仁带着小默默来到环印城，在洛斯理克讨论纠结的众人对于贾仁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世界注定走向死亡，有无数人坠入死渊成为【死亡】地板上灰尘般的装饰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盖尔爷爷就在这儿吗？”

“对啊，你能感觉到你盖尔爷爷的所在吗？”

贾默是贾仁的女儿，继承了当时格林的灵媒力量和创世血脉，同时继承了普莉希拉的半龙人天赋和世界大蛇对黑暗的亲和力。

只不过她还太小，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奴隶骑士告诉她她的使命，其余的作为骑士的盖尔既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去引导、教授。

“嗯......”在贾仁的怀里，两条小腿在贾仁的臂弯外面晃啊晃，看着崭新的粉色小皮靴在太阳下一闪一闪地半天才开口，“在哪边，能感觉到盖尔爷爷很累很累。”

伸出细瘦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贾仁继续抱着贾默像是抱着一个布娃娃的指南针一样顺着方位走。

“默默这两天看了冷冽谷的伊鲁席尔、亚诺尔隆德、古龙顶、洛斯里克这么多地方有什么灵感吗？”

不急不慢的移动就是为了看看小默成长到什么程度，倘若她永远囚禁在绘画世界那么独属于她的天赋必然会被荒废，兴许她会画一个有着像自己居住的教堂的大量尖顶的建筑、没有冰雪而是干燥的环境、单纯的人类以及可以治愈万物的血液疗法。

就像是拯救一个被疾病覆盖的鸦村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冷冽谷的教堂式建筑、亚诺尔隆德的凄清安静、古龙顶的风暴以及洛斯里克的余晖，画家绘世依靠的不只是自己的能力还有见识。

“嗯......”

似乎是还没有想过这些事，小丫头呆呆地望着天空好久才开口。

“我要画个不一样的，嗯，不一样的！”

说完还举起小手表现自己很认真在想，甚至在贾仁面前勾勾画画了一堆杂乱的线条。

“没事，时间还早，小默也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不然画出来的画很快就腐朽了。”

“可是画本身不就是会腐朽吗？然后大火点燃旧的画作由新的画代替，不是吗？”

“当然不是。”贾仁换了下手，用右手托起贾默，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精心保护画的时间其实可以保存很长，甚至被污迹遮盖的画也能在修理者的手下重新焕发光彩。”

贾仁一边说一边从肩膀生长出两个状如囊肿、开合如花瓣的增生血肉，这两个增生血肉依靠肩膀的“花茎”伸展开一口就吞下了两个从背后冲来的无头骑士。

环印城可从来不是什么安全、和平的地方。

另一边，贾仁领地内城堡的祷告室。

芙莉德正拿着一副一人高的油画放在自己身前，一个同样巨大的画板支架支撑着画板，在她的身边还有几大桶的清水、刮刀以及刚刚出现在身边一点点如血但却更深沉、更黑暗的颜料。

贞德在她身边的位置处坐下，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呆萌地观察着前不久进到领地和自己地盘的修女。

嗯，祷告室是贞德的地盘，毕竟贾仁没有信仰也从来不会到祷告室找贞德，而修作为曾经的奥利维亚、死亡国度的君主对圣光、天使这类的东西就算不被克制也下意识远离，就像是再一次见到贞德搬个椅子还要绕一大圈。

芙莉德并没有跟着贾仁前往环印城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需要鞭子了，神父大人，这幅画不会被火焰毁灭的。”

曾经的鸦人大神父，艾雷德尔，原本鼓胀、圆润的身材在经年累月用玫瑰长鞭的抽打下变得干枯、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因为引动那火焰的始终是我啊。”

灰黑色的兜帽下那张清冷但坚毅的脸自始至终都是如此，一如那天她找上自己一样，艾雷德尔浑浊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修女，她说自己是个灰烬厌倦了曾经的使命意外踏入这里，她身上有着一股气息，和他的神明相似的气息，血脉的气息。

但是好久没有见过女神大人了，鸦人是她的造物曾是她的利剑、她女儿的护卫，可现如今神迹都很久不曾降下了，像是怀旧似的，他和这个自称为灰烬的女人讲起了绘画世界、讲起了蓓尔嘉、讲起了那个连他们女神都再也挥不去的地方——乌拉席露。

也许是艾雷德尔是个天生的说书人，他讲得太生动以至于连画面都要从语言中溢满出来，芙莉德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家，真正的家。

“芙莉德”名字里含有“精灵”的含义，这种美好的祝愿也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和平的黄金魔法国度。

“神父大人，修女芙莉德向您请辞，火焰引诱着灰烬，反之亦然，我踏足我的第二个故乡是因为这点点火星的指引，现在离开则是为了故乡的长存......”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像是很多年前第一次开口一样，当时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死了。

“我失去了梦里模糊的故乡，现在我不想看着着火焰再倒卷我新的故乡。灰烬成双，则火燃起......这一次我们不会再担心了，不会再有灰烬来到这里了。”

她的声音是在颤抖吗？可为什么那张美丽的脸庞却没有一点变化？

“神父大人......”芙莉德走上前，轻轻踮起脚伸手触摸了一下这个给予帮助与信任的大神父，“再见啦，绘画世界会一直存在下去的。”

转身，她没敢再有丝毫停留，她能听到神父含糊的喘息和低声念叨着的她的名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带我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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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芙莉德离开过去了多久？

这种念头闪过艾雷德尔有些混沌的脑子，这样的疑问每过几分钟就会出现一次。

鸦村的鸦人们在疾病中苟延残喘，他们瘦弱无力早已没了曾经作为暗月骑士锐利的爪和深沉的羽毛，此时的鸦人浑身光秃秃的，灰色的皮肤和灰白的大眼，游荡在村子各处的他们肆意呕吐着带剧毒、传染病的血块，排泄物风干了挂在他们已经囊肿脱出的肠子上。

我和芙莉德做错了吗？

空旷的祷告堂门前艾雷德尔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远方，风带着飞雪和病毒传来鸦人们的怨恨但今天似乎多了什么。

多了什么呢？

艾雷德尔眯起眼睛，靠在金色的盛火的器皿边眯起眼睛感受。

对了，很久了，忘了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了。

“希望......”

他喃喃着念出一个名字。

“芙莉德......”

在领地的祷告室，芙莉德看着在给颜料降下赐福的圣女她已经从之前的惊愕转变为淡然，她手边的几桶清水早已变成了红褐色散发着恶臭的污水，而原本油画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斑痕、腐朽也在芙莉德小心翼翼地刮刀下点点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