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的面色闪过一瞬间的僵硬，幸好被夜色掩盖，不动声色回问，“你说什么时候？”

“资料上没写的时候。”付明熙摇了摇手里的奶茶杯子，“就在你刚去北京那会儿。”

“......好像是吧。”梁宵偏着头想了想，“记不清了，好多地方都拆迁了。”

付明熙点点头。

“怎么了？”梁宵看着他的侧脸。

“没事。”付明熙说，“我只是小时候在那看过你的第一部电影，恰好听说梁哥那时候好像就住在附近，还以为是离你最近的一次。”

这种无聊的问题，别人听听也就过去了，梁宵似乎十分在意，头也没回地问，“听谁说的？”

付明熙将奶茶的盖子打开，对比起梁宵的喜欢用来提神的咖啡，他喜欢的口味，只是闻起来就会有汹涌的甜腻，一下子周遭全是香草奶茶的味道。

最后一块布丁也被吃掉了，付明熙才舔舔唇角，“忘了，可能是梁哥的熟人说起来的，都据说了，哪记得住是谁。”

静坐了会儿，风终于将香甜的味道吹散，两个男人不说话，也没什么互动。

付明熙是个不知道尴尬的，他看了眼梁霄，打破沉默，“梁哥为什么会当演员？”

梁宵:“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那些都是给别人看的。”付明熙也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你不知道行里的规矩吗？”梁宵难得对他有丝明面上的严肃，“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不该问。”

“你回答了。”付明熙不为所动，有理有据，“你不是说都在网页上吗？”

梁宵:“那你还问？”

付明熙:“那不是真的，我想听你说实话。”

梁宵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给他两下，“你这人真奇怪。不让你问，你偏问；我说了不想回答，你说我都回答了；我既然都回答了，你又觉得是假话。”

他转过脸，半是玩笑地勾起唇，“你怎么跟个姑娘样的.....”说着摇摇头，“不对，你怎么跟个无理取闹的姑娘样的。你是女人吗？”

付明熙从出道来没经受过这种质疑，在梁宵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也没生气。

他直直看着梁宵，

拿奶茶纸杯磕了磕自己的大腿，“梁哥要试试吗？”

梁宵都快气笑了，“留着跟你的姑娘试去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做演员？演员，是公众人物，没什么隐私的自由，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梁哥一直很低调，包括你这些年，连商业代言也不随便接，拍戏就更不用说了，不像是要钱不要......”付明熙突然停下口。

梁宵斜睨他，“不要什么？”

付明熙:“要钱不要脸。”

梁宵想给他两下的心思消下去了，伸手掐着付明熙脸上弹性十足的肉拉近，“小朋友，我看你是真的有很多问号，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吗？高冷人设哪去了？你这样的，在剧本里都活不过三集。”

“喏(我)肯定废（会），佛（活）到最后。”付明熙话都说不清了，怀疑自己脸是不是回去就得肿起来。

梁宵是真用力，这种暧昧的小动作瞬间在脸疼上破灭。

“你最好是佛到最后。”梁宵松了手，刻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没事儿别瞎问有的没的。”

付明熙捂着脸揉，终于放弃了追问，还不忘点头，“嗯，谢梁哥教诲。”

梁宵看着他那样儿，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好像又没什么了，甚至心情还攀升了两个点。

他拿手背拍拍付明熙正在揉脸的手，认认真真地建议，“你看着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你这设定怎么没被开发一下，没准儿更圈粉。”

被说了两次像小姑娘，付明熙都没在意过，这一回却突然抬起头盯过去，黑沉沉的双眸写满了不满意。

“别，这就更像了。”梁宵赶紧转过头不看。

“像就像。”付明熙大言不惭，随后小声补了一句，“那也不能让别人看。”

“嘿！你还来劲了。”梁宵照着他脑袋就敲了一板栗。

付明熙也不还手，忙着一手揉脸一手揉头。

梁宵实在没想明白，付明熙也不傻，明明是个业内脾气相当不好处的小明星，还是因为热度很高，谁都看不上那种，怎么在自个儿面前，越来越不要脸了。

白纸黑字满天的吹捧，什么冰山帅哥、高冷、不近人情，在自己面前也离付明熙越来越远，除了面瘫还勉强靠得上边儿。

付明熙好像是真的很少笑。

跟他这样时不时能开开玩笑，打打闹闹的人相比，他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付明熙开怀的笑出声过。

眼前的画面下，梁宵就更被他弄得有点儿莫名的愧疚，勉强送了他两句话解惑。

“在我这，没那么乱七八糟的目的和意图。”

“大家进这个圈子，不是为了名利就是为了工作，现在纯粹为了工作的人不多，我也不敢说自己有多牛逼，不图钱就更不敢说了，至少我干一天，就好好儿地工作一天，争取一天比一天好，就这样。”

付明熙发现梁宵的侧脸轮廓在昏暗里清晰了起来，他不愿意跟没必要的人浪费一点精力和眼神，但是对梁宵他毫不在意，他还完整地倾注注意力。

这时候他知道无论按照营业惯例，还是人际交往原则，正常人都应该给上一句祝福或者鼓励。

他却只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喔......”了一声。

底下的村庄里灭了两盏灯，漂亮的屋檐黑了一个，梁宵站起身在原地跺了跺脚，还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

“回吧。”

他看了眼手机，捡起来之前折下来拿着玩的树枝，“十一点半了，姑娘半夜在外逗留是有可能会遇到坏人的。”

付明熙微微眯起眼，低沉清凉的声音响在梁宵耳畔，“姑娘？”

耳后一热，梁宵下意识立刻改了口，“小伙子也一样啊。”

“嘶——”

话还没说完他赶紧先一步踏出去，蹬上公路的坎有些高，他上来的时候跨腿容易，下去一摸黑也忘了小心地形，脚刚沾上地面就踩在石头尖上，崴脚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骨头都响了一下。

付明熙还在上面抬着车把想递下去，就看见梁宵站在下面也没走动，似乎还低低的“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