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学松的脸上风云突变、骤然变色，当即就露出了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其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住，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他的心田疾驰而过，致使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那红扑扑的脸颊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骄阳灼烧了一样，简直红得不成样子，想来一定是害怕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是这般的面红耳赤、满脸通红。

他颤抖着声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吞吞吐吐道：“他……死了……”

宇文学松凝视着那人苍白无力的脸庞，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对方的死不瞑目直教宇文学松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生怕对方会化身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他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想要起身却又无可奈何，这短短须臾间，竟是有好生的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反观欧阳剑耀这边，则是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轻描淡写地说：“无非就是死个人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宇文学松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当中竟也透露出一丝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种种顾虑，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欧阳剑耀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进而用一种雄浑粗犷的声线，郑重其事地发号施令道：“行了，今晚并不太平，你且先回去吧。”

宇文学松听到这里，才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希望的曙光，进而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莫名其妙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诚惶诚恐地与之作别道：“谢异术家，属下告退！”

宇文学松怀着七上八下、忐忑万分的心情，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退了下去，不过那神色慌张的模样，显然还没有适应跟着欧阳剑耀在刀尖舔血的日子。

欧阳剑耀目送着宇文学松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以后，他才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进而潇洒自如地纵身一跃，就此扬长而去。

……

与此同时，西门绍宗正领着西门志远在奇阳峰的广袤大地上信马由缰，那悠哉悠哉、气定神闲的模样宛若散步一般。

两人虽不打手电，可其目光如炬，依然能起到洞若观火的效果。

西门志远一面徐徐前进，一面饶有兴致地向西门绍宗问道：“爸，为何今夜你要亲自巡视？”

西门绍宗拨开由苍天大树汇聚而成的交柯错叶，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异术家是如此的放肆猖獗，竟胆敢在我奇阳峰的地盘上闹事，我身为一族之长，又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况且异术家的邪术之强悍，就连宇文族长的百年修为都不是对手，我纵然加派再多的守卫巡视山间，也是枉然。志远啊，恐怕这几个晚上，我们都不得不亲自出手巡视一遭了。”

西门志远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他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进而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那神思不属、愁眉不展的模样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西门志远皱着眉，苦着脸，暗暗喘了一口气，进而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道：“可是爸，等宇文族长的头七一过，你还得代表我西门世家参加术法大会。这几日若不养精蓄锐的话，又如何能在术法大会上有出色的表现呢？”

西门绍宗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而后走着走着，竟是忽然停了下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样。

他紧闭着双目，却不由得面露难色、满脸愁容，脸上的神情可谓愈发难看。

西门志远停留在他的身边，那求知若渴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稚嫩和灵性。

西门绍宗帅气十足地把双手背过身后，进而仰望皎洁如雪的月色发出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息，而后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术法大会的成绩固然重要，只是我们西门世家身为此次术法大会的东道主，已经不容许各大世家再出什么意外了，否则我西门世家只能是罪加一等、难辞其咎啊……”

“可是成为十二世家之首，号召十二世家团结一致、强强联手，共同讨伐异术家，不正是爸一直以来的夙愿吗？”西门志远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的心声道，“如果教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落到了东方定辉那样的人手里，十二世家便是再也没有珠联璧合的可能了啊！”

西门绍宗面不改色心不跳，满脸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镇定神情，那从容自如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和颜悦色，仿佛是对西门志远的言语置若罔闻。

双方的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致使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当中，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万马齐喑，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静得可以听到在场两人沉重的喘息声。

西门绍宗心平气和地闭着双眼，却偏偏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仿佛是在感受着来自天地辽阔的充沛灵气。

他从容不迫地长舒一口气，在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意味深长地娓娓道：“十二世家之首，不过虚名而已，可即便它是虚名，各大世家也依然会为了它而争得头破血流。志远啊，如若东方定辉在异术家面前真有独当一面的势力，那便最好，可他若是没有，到最后不还是得借助各大世家的力量？”

西门志远心中一震，身子一颤，进而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小心翼翼、如临深渊地大胆猜测道：“爸的意思是，东方定辉虽然为人执拗、偏执不化，但他对异术家的憎恨却是不比我们少一分一毫？无论他到最后有没有成为十二世家之首，都会凭他的五行元术大肆讨伐异术家？”

“嗯……”西门绍宗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进而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东方定辉不过是桀骜不驯了一些而已，我并不怀疑他对十二世家的忠心。即便我没能成为十二世家之首又如何？我还是会尽自己的全力，保我术士界一方太平！”

西门志远的心中一阵触动，于一瞬间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西门绍宗，只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因为就在刹那之间，他感觉西门绍宗的眼神之中竟是燃起了燃烧不尽的熊熊烈火，足以焚烧一切！

西门志远暗暗喘了一口气，匆匆反应过来后，心悦诚服地拱手道：“父亲大义凛然、胸怀天下，儿子佩服。”

西门绍宗嘴角微微上扬，抑制不住地轻声一笑，进而兴致勃勃地提问道：“志远，你可知为父为何说十二世家之首，也不过是区区虚名而已？”

西门志远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试探道：“难道是因为父亲淡泊名利、清心寡欲，所以看不上这十二世家之首的威名？”

西门绍宗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更是直接发出一阵和谐慈祥且又不失爽朗的笑声。

他一边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一边猝不及防地语出惊人道：“现在身子骨正硬朗，我还没想到告老还乡、辞官隐居的时候呢。无论如何，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我要争上一争，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的的确确只是个虚名不假。”

西门志远跟在他的身边渐行渐远，可其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问号，倒是听得好些如坐云雾、不明所以了，“儿子不解，还请父亲明示。”

西门绍宗暗暗一笑，语重心长地平铺直叙道：“志远啊，你说如果这十二世家之首的位置当真有用的话，那欧阳族长一声令下，各大世家早该联合起来了才是，局势又怎会如同现在这般宛若一盘散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