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尽浑身解数地救治西门秀，可是大局已定。

西门秀死在了他的手中，死在了他的剑下，最终也死在了他的怀里。

纵然***为此懊悔不已，甚至是为此流下了伤心和悔过的泪水，也无法改变西门秀惨死的事实。

西门秀在临死之前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她想笑着离开这美好的世界，也想笑着见***最后一面。

她不希望在临死之前还给***留在不好的印象，所以甜甜的笑容就是她给***最后也是最好的礼物。

“小海。”西门秀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抓住***施加医术的那只手腕，进而苦笑着说道，“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也不要想我……虽然我们最后还是没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不……阿秀，别说了，别说了！”***不光脸上的表情哭成了一团，就连上面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儿，“阿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小海……”西门秀苍白无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进而强装淡定地安抚人心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恰恰相反，你要知道，我很爱你，我庆幸有你，庆幸我们的相遇，更庆幸我们曾有一段温馨和谐而又幸福的时光……小海，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我很抱歉……”

“阿秀，别说傻话，好吗？我们一定可以走到最后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一面这样说着，眼看又要坚持不懈地对西门秀动用医术，但就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钧一发之际，西门秀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行制止了他的行径道：“小海，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我快不行了。”

“阿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下，好吗？再坚持一下。”***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道，对西门秀是千般万般的不舍。

西门秀淡然一笑，疼出一只手捧着***的脸颊，很是欣慰地娓娓道：“小海，看到你这么在乎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我必须要离开你了。在我走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你说。”***紧紧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纤纤玉手上，进而依依不舍地哭诉道，“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给你！我给你买口红，买包包，你不是说包治百病吗？我们就买世上最名贵的奢侈品，凡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我都给你。而且我以后再也不跟别的女人说话，哦不，我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从今往后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人，阿秀！”

西门秀露出一排洁白如雪的大牙齿，勉为其难地笑道：“小海，谢谢你，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希望我走之后，你可以不要怪我的爸爸。虽然是他把你赶出西门世家的，但他真的没有恶意。”

西门秀交代临终遗言的时候，西门志远也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凑了上来。

他看着这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有些怜悯他们的遭遇，深深地为他们感到可惜和不值。

这才没过多久，***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在啜泣一声过后，用一种带着哭腔和悲怆的语气，顺势迎着她的话说下去道：“西门叔叔赶我出来没有关系，我也不会怪他，可是阿秀，其实你本没有必要跟我一块儿走的，你完全可以留在西门世家，没必要跟我在外面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西门秀微微一笑，真心实意地吐露心声道：“小海，跟你在外面历经风雨的这些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一想到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属于我了，我就好害怕好害怕，我只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阿秀，阿秀，你振作一点。”***的眼里有泪，“我一直都属于你，我永远都属于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属于你。阿秀，振作起来，我们一定可以挺过去的，好吗？”

不管***哭得多么厉害，西门秀面对挫折万难，也始终是笑脸相迎道：“小海，谢谢你永远属于我，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人生的尽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定……”

西门秀那微微张开的嘴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出于人尽灯枯的缘故，还是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伴随着喉咙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竟还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西门秀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再也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把眼睛一闭，就此撒手人寰，独留***一人，苟活于世。

当然，自己的毕生挚爱都死了，***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死的人虽然已经去了，但活着的人仍需负重前行。

当西门秀的纤纤玉手从***的脸颊滑落，***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颤了一下。

此时此刻，就像是有“滋滋”作响的天雷滚滚毫不留情地砸在了***的脑袋上，使得他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

它们宛若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清晨光鲜亮丽的露珠般从叶尖上滚落下去，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呆滞且无神，这一时半会儿的，不禁神游天外、六神无主，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他怔在原地愣住良久，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即便西门秀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人世，***也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轻轻晃动她逐渐冰凉的身躯，并温柔似水地轻声试探道：“阿秀？阿秀？阿秀！”

***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急躁起来。

他的瞳孔都放大到极致，已然是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其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那慌慌张张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接受了西门秀已经惨死在自己手下的事实，他直接怒不可遏地仰天长啸一声道：“不——”

***的尾音无限拉长，那撕心裂肺的呐喊惊天动地、响彻云霄，足以把旁人震撼得心旌神摇、惶惶不可终日。

西门志远毕竟跟西门秀这么多年的相识之谊，如今看到西门秀死去，也不由得于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他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西门志远同样蹲在西门秀的身边，惊慌失措地连声呼喊道：“阿秀！阿秀！”

西门志远和***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逝者已矣，只能节哀。

西门志远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进而又急急忙忙地跑去查探欧阳子渊的状况。

欧阳子渊被钉在墙上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那苍白无力的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

“子渊兄！子渊兄！”

西门志远的声线有些发抖，几乎是连滚打爬地来到欧阳子渊身边的。

他把欧阳子渊衣服上的扑克纸牌拔出来，欧阳子渊这才一下子扑到了西门志远的怀里。

欧阳子渊的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在微微喘着粗气，看样子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维持着一丝模糊的意识。

***匆匆反应过来后，又火急火燎地起身去看欧阳子渊。

他一看到欧阳子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才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的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已然是目瞪口呆、诧异万分。

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进而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并怯生生地凝视着沾满鲜血的它们，而后不敢相信地为之一震道：“这……这都是我做的吗？我……我竟然干下了这么糊涂的事情！”

西门志远时而看看虚弱无力的欧阳子渊，时而看看愧疚不已的***，自是替他们主仆二人感到无奈和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