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欧阳剑荣的咳嗽声，欧阳子渊则是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的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这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之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因为下一秒钟，欧阳子渊就已经心慌意乱地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进而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关切道：“爸，你怎么了？！伤得很重吗？”

欧阳剑荣眯着眼睛，苍白无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迹，好像是刻在了他的面庞上一样。

可尽管欧阳剑荣已经十分的虚弱无力，他也还是颤抖着声线，有条不紊地安抚人心道：“爸没事……爸……爸只是想休息一下……”

欧阳剑荣说着说着，又连连咳嗽了好几声，颇有当场去世的趋势。

欧阳子渊看得吓了一跳，进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阵明显的抽搐，而后更是张皇失措地连声惊呼道：“爸！爸！”

欧阳子渊在心急如焚、焦头烂额之下，于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那噙着泪光的眼眸隐隐闪烁，好似漫天星辰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是有星罗棋布、不计其数的泪水即将从中夺眶而出，而且随时都有水漫金山、洪水泛滥的可能。

欧阳剑耀仔仔细细地定睛一看，随即便是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

他凭借一个箭步瞬行而去，站到两人的面前，这才赫然发现，这个大名鼎鼎的艺术家，居然是自己的兄长：欧阳剑荣！

欧阳剑耀的瞳孔都放大到极致，感到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巨大的信息量犹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断地灌进欧阳剑耀的脑海里，致使他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已然被其震撼得心旌神摇、惶惶不可终日。

欧阳剑耀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才不敢相信地为之一震道：“兄长？！你……你还活着？！”

欧阳剑耀紧绷着的脸上就连细皮嫩肉都在瑟瑟发抖，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那慌慌张张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之意，手足无措的样子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地上的欧阳剑荣苦笑两声，进而想要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到头来还得是欧阳子渊哭丧着脸从旁搀扶，他才得以跟欧阳剑耀相对而立。

欧阳剑荣面不改色心不跳，进而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道：“剑耀，你以为我死了？其实没有。怎么？你一定很失望吧？当年你对我痛下杀手，那本该是致命一击，可我，命大，还是活了下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尝试着寻找当年那个杀害我的异术家的幕后之人，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异术家居然会是你！”

欧阳剑荣的辞色锋利、言之凿凿，说着说着，情绪更是显得愈发急躁起来。

欧阳剑耀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简直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他挣扎着表情，百思不得其解道：“不……这不可能！当年我分明亲手将你杀死，你的伤口有多深，我最是清楚不过，那分明就是致命伤，你又怎么可能活了下来？！”

“可我现在又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这已经足以说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欧阳剑荣忽然坚定了眼神，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当年你的确足够心狠手辣，害得我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可多亏了仲贤举族之力，这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一条性命！”

欧阳剑耀心中一震，身子一颤，进而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语道：“司马仲贤举族之力？！”

他相当释怀地轻声笑笑，后知后觉地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医术一族举族迁徙，从此在术士界隐姓埋名，原来都是为了救你一人的性命！呵呵，兄长，你果然命大啊！”

“剑耀，你真是让我失望！”欧阳剑荣怒目圆睁、瞋目而视，进而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厉声呵斥道，“你私下里修炼邪术，甚至不惜对自己的至亲下手，子渊起初与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时至现在我依然不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剑耀，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欧阳剑耀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发出一阵阴森可怖却又格外爽朗的笑声，心情渐渐趋于平静道，“兄长，你太天真了，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任劳任怨地做你的左膀右臂，术法不如你，辈分你为尊，可我这么勤勤恳恳、无私奉献，实则也不过是为你做了嫁衣而已！光荣、尊贵、名声，那都是你的！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像是你的经纪人，默默在背后为你处理好一切棘手的琐事，明明我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可是风头，却全是你的……”

欧阳剑耀说着说着，语气渐渐衰弱下去，这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欧阳剑荣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心如刀割、万念俱灰道：“你竟是这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欧阳剑耀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而后勃然大怒道，“好在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我要做术士界的主宰，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你这个将死之人不会成为大家的希望，你儿子也同样不会。兄长啊，你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又何必苦苦挣扎、苟延残喘呢？一个人的命运是不会改变的，既然你命中注定要死，今日所看到的，我就权当没发生过。该死的人终究要死，而活着的人，将独霸一方、天下为尊！”

“你还想杀我？”欧阳剑荣怀着七上八下、忐忑万分的心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道。

欧阳剑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坏笑，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抛言道：“兄长错了，不是杀你。你本就气数已尽，而我，也只不过是送你一程罢了。”

“叔父，不要伤害我爸！”欧阳子渊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欧阳剑荣的面前道。

“子渊！”欧阳剑荣惊慌失措地脱口而出道，生怕欧阳子渊会遭到欧阳剑耀的毒手。

欧阳剑耀轻声笑笑，阴阳怪气道：“放心，黄泉路上，你爸并不孤单寂寞，毕竟，还有你这个好儿子陪着他呢！”

欧阳子渊的心中一阵触动。

此时此刻，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从他的心田疾驰而过，致使他的小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乱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蹦出来似的。

欧阳剑耀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朝他们父子二人徐徐逼近，致使欧阳子渊的心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东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这才短短须臾间的工夫，便有满满的无助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

它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宛若浓厚的乌云盖顶般相当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头顶上方，久久挥之不去，甚至险些压得他喘不过气。

欧阳子渊在情急之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

其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用双手结印，使出了分身术把欧阳剑耀给团团包围。

多如牛毛的欧阳子渊围绕着欧阳剑耀，硬是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滴水不漏，直叫他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然而就凭欧阳剑耀的本事，他压根儿就用不着逃，直接把这些欧阳子渊收拾了便是。

无奈欧阳子渊和欧阳剑荣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使出的术法也是平平无奇，在欧阳剑耀看来，更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欧阳剑耀只猛地跺了跺脚，向外震慑出一道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强大邪气，便是让欧阳子渊的分身在顷刻间灰飞烟灭、随风飘散了。

欧阳子渊的心弦一紧，进而就连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已然是目瞪口呆、诧异万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欧阳剑耀便是毫不留情地把手一挥，用一道邪气让欧阳子渊狼狈不堪地滚到了一旁。

他的口中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脸上俨然呈现出了一副痛苦面具的神情。

欧阳剑荣见此情形，不免忧心如焚、心乱如麻。

他朝欧阳子渊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并神色慌张地大喊一声道：“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