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大概是下午三点半左右，阳光西沉，老道带着水猴子来了。

水猴子是个外号，他们是专门干水下活儿的人，和水蝎子一正一邪，实际上水猴子原来是专门给人家鱼塘捞鱼的，他们穿的皮衣叫水猴子。

后来业务广泛，也开始干潜水的生意，也叫水鬼，专业称呼叫潜水员。

他们是一老一少两人，看起来像是父子，眼睛里闪着光，很清澈。他们来了之后，就开始准备要潜水的设备，因为是冬天，对人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下水之前，两人吃了不少辣椒，辣得浑身冒火，我怕他们出事，把小玉给我的酒，拿了出来。

“潜水不能喝酒。”年轻人说。

我点点头，问老道:“怎么把人家请来的？”

老道说:“电话里你是得很急，贫道想着肯定有急事，就请村长找了这两人，贫道说的是到了这儿看情况谈价钱，谈多少不还价。”

老道说完，给我们拿来了换身的衣服和新的棉袄，然后老道说:“小玉担心你，早点办完早点回去。”

我问了那位岁数大的，老人开口要五百，我说:“我给你们一千，下去之后，摸清楚情况，上来之后详细的跟我说一说，实在不行，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然后我们简单的沟通了一下，我知道岁数大和小的还真是父子，姓陈，我叫大老陈，叫小的小陈。老陈听我说我也要下去，就让小陈把潜水的装备给了我，然后指导我该怎么用。

我学了半小时，差不多了，老陈才问我:“你说的水下葫芦，我以前听说过，不太好啊。”

我有点担心他不想下去，老陈又说:“我们答应了就得下去，来的时候都说好了的，再说这片湖我们来过几次，水下的那些葫芦之前也看见过，有不少年头了。”

我问:“你知道水下的葫芦到底是什么吗？”

老陈摇摇头:“不知道，但以前有人下去捞过，都没捞上来，后来就没人下去了，因为水深，而且危险，你是小陆师父吧？我们早就听说过你，要不是你，我们不会答应来潜水。”

我心说我面子还真大。

收拾好了之后，我也吃了点辣椒，辣得浑身冒汗，才和老陈下水，一到水下，感觉浑身都凉，老陈说:“拍拍心口，让身体适应一下，潜水服很厚，放心。两年前我们来这里捞过柴油机，听说这个湖里有一条大鱼，十几米长，整个雨背都是黑的，靠吃人活着，不知道真假。”

我说:“老陈啊，你要是担心什么，可以不下去，钱还给你们，但是潜水设备你们得借我用用。”

老陈说:“那不行，我们也有规矩，答应了就得下去，要不然我们就不来了。不过下去之后，所有的事情你都得听我的，下去之后不能说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说:“行，那下去吧。”

我和老陈下水了之后，发现水下很清澈。到了冬季，水基本不动，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水下能见度大约十米，到了水小之后才能隐约看见那些水葫芦，一个个的全都倒挂在水中，安静得很。

我和老陈游到了水葫芦旁边，老陈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点犹豫是否前进，我回头看看老陈，见老陈浮在水中间不动了，便冲他挥挥手。

老陈拉住了我，示意先浮出水面，我和老陈浮出水面之后，老陈摘掉呼吸机，说:“我刚才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游过去了，很大。”

我心说难道真有大鱼？

水深王八多，湖大老鱼精，河长两头隐，海宽见鲲鹏，水里的东西和山里头的东西不一样，山里的东西是越小越精，水里的东西是越大越狂，像那大鱼，若真是长到了十几米，别说我和老陈二人，就是来个同样是十几米的渔船，它也能一下子顶翻。

所以，我就祈祷千万不要遇见那大鱼。

“如果真有，那我们得小心了，我们速战速决，快点下去看看，知道水葫芦到底是什么就行。”

老陈点头答应，我们再次下水，到了水下之后，老陈在我前面带着我，终于游到了水葫芦旁边。我仔细一看，这水葫芦还真是大葫芦，上面挖了许多拳头大小的小孔，里面有东西，但是看不见。

水葫芦大概有七八个，并排的吊在水里，水底是大石头雕刻成的王八模样，趴在水底，十分邪门。我想，这水葫芦吊在这里，和阳宅百煞里面的吊弯子有点像。

吊弯子是一种专门针对水上人家而出现的煞气，煞气多来自水下，比如淹死的鬼，或者是水龙冲突。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河不可单龙，山里头的风水讲究独一无二，水里面的风水要成双成对，所谓双龙出海，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吊弯子煞气是因为水下单龙昇天，剩下一个孤苦伶仃，就到处寻找伴儿，结果真找到了，就缠绕着不放，而一般人火性高，不会出事，可是碰到火性低的，如侯胖子那样，必然会被缠得浑身长满了蛇胆疮。

所以，要解决吊弯子煞气，需要用在葫芦里面装一个生鸡蛋，在身上滚，一直滚到蛇胆疮消失，这煞气自然就解了。

这个做法有点像是蛇吐蛋，传说蛇喜欢吃鸡蛋，但是蛇不会咬破了吃，只能生吞，鸡蛋壳的成分几乎都是钙，蛇一时半会消化不掉，吃多了就累赘得很，时间长了又饿，所以就把鸡蛋一个又一个吐出来，之后蛇就跑了。

所以，用生鸡蛋解蛇胆疮，倒是有点民俗依据，但没有科学依据，可是解煞气，那就有点不好说了。

水下有煞气，就用吊弯子办法，倒也不是不可以，因此我猜想，葫芦装的应该是鸡蛋，所以我游过去，抱着一个葫芦晃了晃，突然，这个葫芦里面，竟然露出来一双干枯的人脸！

老陈那边，正在等着我，见我抱着葫芦晃，我又被吓了一下，老陈立即拉着我上浮，就在这时候，吊着葫芦的绳子缠绕到了我的脚上，我上不去，又被老陈拽着往上拖，一时间着急没办法，在水下又不能说话，绳子越缠越多，竟然把我整个人给缠绕住了。

突然之间，我身上的潜水氧气管，又被绳子勒得掉了下去，这些个氧气管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更换，质量太差，掉了之后，我没有办法呼吸，可身体又被缠绕住，老陈见拽不动我，这才回头看，慌忙游过来，把他嘴里的样器口塞到了我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