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门开了, 面是位五十出头的女人。

“小秦是吧？快来，一路辛苦了。”

秦池野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中年女人笑说：“算算关系，你要叫我一声姨『奶』。”

秦池野没叫, 自顾自去了。

中年女人脸上笑也没变，跟邱助理说：“那小邱你先走，小秦我会安顿好，你秦总说别担心了。”

“好的，麻烦章女士了。”

章慧利落将大门关上，绕影壁，一看小秦还在院子站, 热情说：“小秦你住面，东厢房我都收拾好了。”

这房子是古宅, 两两出的院子, 大气又处处透精巧。

章慧前头带路, 从旁边回廊穿去，一边说：“我妈妈和你『奶』『奶』是表姐妹, 我们一家之前都在隔壁省住。前几年你『奶』『奶』中风, 需要人照顾, 我没事干就来搭手了。”

“她中风了？”

这是秦池野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章慧笑笑, 说：“人老了, 多多都是些病, 四五年前的事了，人救回来了，就是现在身体不好，早睡早起熬不了夜，所以你回来就不去惊她了。她住在前院，院平时就秦总偶尔来住两天, 很干净的，你也住这边比较安静，互不打扰。”

章慧和秦池野的『奶』『奶』是平辈。

“你是秦诏请回来的？”秦池野问。

章慧笑，语气亲切的责怪了声，“你这孩子。”又说：“是秦总请我来帮忙搭手，好了到地方了，东西都准备全乎了，你先洗漱，饿不饿？你弄一碗馄饨？”

“不用。”秦池野拒绝。

章慧也不再劝，笑笑让秦池野自己歇，她去了前面。

院子是古宅子，面布置装修都很现代。这一整间的东厢房，连卧室、客厅、书房，功能齐全，像是一个小住宅。秦池野没兴趣参观，冲了澡，上床，本来想裴岭打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电话‘裴老师’闪来了。

“歪，秦池野你到了吗？”

“刚到，洗完澡，正想跟你打电话——”

“所以我就打来了？！哈哈这么说我们还挺默契的。”

秦池野嘴角上扬，“嗯，是挺默契的。”

那边电话听筒，裴岭捂嘴巴打了个喷嚏，秦池野很快反应来，“你是不是在楼道打电话？这都是十一月了，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宿舍床上，别感冒了。”

“絮絮叨叨的秦池野。”裴岭哼了下，又笑说：“我就是问问到没到，你到了安顿好了，那我放心了，我也回去睡了。”

秦池野身处厌烦的地方，可现在躺在陌生的床上，整个人松弛下来，说：“我很好。”电话停留了片刻。

想让裴岭回去睡觉，可又想和裴岭多说说话。

“不冷了，我去床上，聊q-q，打字吧。”

秦池野：“好。”

没一分钟，秦池野发消息：【你到了吗？】

裴老师：【照片.jpg】

一张裴岭窝在床上的自拍照，因为熄灯了，亮一盏小夜灯，光线有些奇怪，照的裴岭古古怪怪的可爱。

秦池野点开，保存下来。

秦同学：【这变化好大。】

裴老师：【你在京都住的地方吗？】

因为面对的是裴岭，说起以前的事情也很自顺畅。

秦同学：【秦家的祖宅。我小时候不住这，我们一家人住在别的地方，平时周末会回来吃个饭。】

裴老师：【祖宅？】

秦同学：【我明天你拍。们很重视这个。】

秦同学：【秦家老一辈人。】

两人就这样聊，『乱』糟糟的，秦池野模糊掉了一切可以用的称呼，裴岭也不多问，大概能听懂，简单说秦池野讨厌秦家‘老一辈’，那就是爷爷『奶』『奶』之类的。

快凌晨了，秦池野发睡吧。裴岭嗯了声。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而千之外的京都某宅院院灯亮了，秦诏回来了。两两出的院子，前门正门，面是修了车库，也能入。

秦诏偶尔回来住，走的面。

抬头看了眼东厢房还亮的灯，没有上前去敲门，直接回到了正屋，洗漱休息。东厢房的秦池野其实听到了，知道秦诏回来了，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秦池野醒来推开门，院子就看到了秦诏。

父子俩好几年从未面，秦池野五官容貌很像秦诏，冷硬、锋利、不好接近相处的感觉。

秦诏先开口，“一起吃个早饭。”

秦池野要拒绝，秦诏又说：“裴同学要参加智慧杯比赛。”

“你怎么知道？我警告你别查。”秦池野目光又凶又冷说。

秦诏：“警告我？你用么警告我？坐下，吃早饭。”

章慧来送早餐，当没看到父子俩剑拔弩张，笑呵呵说：“煮了馄饨，还有灌汤包，小秦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要不要尝尝京都的特『色』早点。”

“不用。”秦池野硬邦邦说。

秦诏反倒语气和善，说：“慧姨可以了，不用管。”

“这哪成，小秦回来了，我做姨『奶』『奶』的疼疼孩子，你们先吃，我还炸了糖麻花，一会你们爷俩尝尝看，这东西现炸了脆脆的好吃。”章慧说完去了前院。

父子俩吃饭各吃各的，安安静静。

没一会前院传来骂人声，隔老远距离，中气十足。秦池野勺子顿了下，秦诏面不改『色』继续吃，一边说：“你『奶』『奶』醒了，吃完了去前院打个招呼。”

秦池野没说话。

秦诏像是知道儿子想么，放下手的勺子，擦擦手说：“我没有虐待苛刻你『奶』『奶』，也没有害她中风，我还不至于如此。”

碗的馄饨还剩一半，秦诏却像是没了胃口，不打算了。恰好章慧来送糖麻花，小瞧指头长短，裹一层芝麻蜂蜜，亮晶晶的。

“小秦尝尝看。”

秦池野没筷子，秦诏夹了个放秦池野碗，说：“尝尝吧，慧姨一早上起来忙活你做的。”

“我平时就习惯早起了。”章慧笑笑，紧接说：“老也吃上了早饭，再晚半小时差不多。”

“好。”

章慧就去前头了。

桌上放糖麻花，秦池野没，包括碗那个。秦诏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一根，才说：“智慧杯在京都办，全国的高中生，裴岭很聪明。”

秦池野想那当，不没说话。

“应该会考京都两所大学，成绩北大清华随便选。”秦诏放下筷子，“你呢，要是想一起上，我有些关系。”

秦池野想也不想说：“我自己考，不用你。”

“自己考？上次月考成绩297分。”秦诏语调客观。

秦池野：“还有一年时间。”

秦诏点点头，随意秦池野，用平淡冷静的声音说：“我立好遗嘱了。”

一片安静，除了秦池野吃麻花的声。

“你不想知道内容吗？”

“你死了我就知道了。”秦池野也冷静的声说。

秦诏笑了下，“走吧，一起去前院看看你『奶』『奶』。”

前院住秦老、章慧，还有一些护工、厨师、阿姨，甚至正屋旁还有一间急救室，专门秦老准备的。

就像秦诏所说的，没有苛刻秦老，甚至各个方面都照顾的很好。

秦老中风抢救回来，来照顾维护的好，从刚开始的瘫在床上，到现在能走，就是不利索，需要拄拐，说话也有些慢，流口水，有时候晚上会控制不住小便失禁。

每天早上，要是失禁了，就会大吵大闹的骂人。

主要是骂秦诏这个儿子。

秦诏是秦老亲生的，这没有任何疑点。

早上有些冷，吹风，老刚吃完早饭，章慧递了块热『毛』巾，让老自己擦手擦嘴，要是别人伺候照顾，老要骂人，觉得别人嫌她废物不利索。

秦老要强的。

父子俩了正屋客厅。老坐在椅子上，穿戴的整齐干净，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到秦诏和秦池野来，说话慢慢的，“走了这几年了，没点规矩，跟妈一个样。”

秦池野没生气，没么表情的看椅子上，强硬让自己看上去很体面的老人，这些话小时候就听了。

“哑巴了？”

“没有。”秦池野语气很冷静，“我像我妈，没规矩。”

秦老气得手抖，章慧在一旁递水，让喝两口顺顺气，说：“小心身子诶老姐姐，之前还说想孙子了。”

“我不是想，我是想我的孙子。”秦老推开章慧的手，抖指头指秦诏父子，说：“不是我儿子，这个也不是我孙子。”

“要不是，我儿子也不会死了。”

章慧知道秦家的一笔烂账，这老姐姐当亲妈的拿外人孩子当自己心肝护，自己的反倒横竖看不眼，再说那外人的孩子死了，跟秦诏又有么关系，又不是秦诏害死的。

更别提无辜的秦池野了。

“好好照顾。”秦诏面『色』平静嘱咐了句。

章慧当应好，就看父子俩离开了。俩人一走，老骂了几声，又开始痛哭，哭去世的‘儿子’。

“老姐姐好好疼惜自己身体，孩子都懂事呢，别哭了，哭久了伤身。”

“秦诏狠心啊，回来了就回来了，要顾儿回去，要不顾儿也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