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源初，深不可测。

龙鳞上只刻下了这么一行简单的古字。

“祸起源初，深不可测……这就是你当年去往源初的目的之一吗？”

连玉喃喃。

而姬正也从它口中得知了这一句话，当下也有些愕然。

这么说当年的神听并不是单纯为了逃命而躲进的源初?

如此一想，事情便渐渐扑朔迷离起来。

“不行，果然我也得进源初一番，一探究竟才是。”

连玉忽然决然道:“上古没落的真相我一定要探明，不然纵死我也不得瞑目！”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连玉很快就领着姬正出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前往源初。

但是来财却在房内告诉姬正一个消息:“我不走了。”

“你不走了?”姬正有些愕然，问道:“为什么?”

这一路颇多凶险，虽然来财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好歹都走了这么远，姬正也对它有了些感情。所以当来财说出不走的消息后，他很是不解。

来财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不情不愿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世界很斑斓，蓝无边的天地，广阔的山河，似乎哪里也装不下野风一样游荡的你。可我不一样，我没有你的眼界，也没有你的胸襟和狡诈，这世界你好像哪里都去得，可我什么也没有，不受庇护也不受保护，又如何能去得源初那样神秘的地方，到时候又如何不成为你们的累赘?”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确实是它心里的话语，姬正的世界太过广袤，那是它所无法理解的景色。而它如此弱小，甚至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最终只能是个累赘。

“那好吧。”

姬正也没有强求，因为他也预感此次前往源初可能不会一帆风顺。

“你便在此吧，若是我能从源初回来，再带你一起走。”

于是他们分别了。姬正与连玉一同上路，而来财则和狩猎部族的妖怪们一同为他们送行。

“记住了，”克褚临行前对姬正他们说道:“你们永远是我族的恩人，但有需要，尽管开口，哪怕是赴汤蹈火，我族也在所不辞！”

姬正重重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连玉伸爪拉住姬正，黑色的巨大羽翼展开，在地上挂起两道飓风，尖锐的啸声下，他们宛如箭羽射向远方，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而来财，它怔怔然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最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神宫中，好像一只失落的狗缩回自己的窝。

——

因为连玉主动带着计征前进，这一次他们的速度非比寻常，在高空飞行，山河在身下快速倒退，每一秒都是成千上万米的高速移动。

缥缈如烟的云层在身下掠过，好似罗纱般轻柔，透过它，姬正难得得欣赏着陌生的壮丽山河。

高处与低处的风景永远是不一样的，看得更高更远，也更全面。

那万丈的高山耸立，河流蜿蜒，郁郁葱葱的森林铺在大地上，宛如一块块常青不衰的地毯，偶有古老而巨大的兽类，或是在山川间行走，或是趴倒在无边的大地上，好似大山般巍峨的身姿叫人感到难以置信。

“还有这样的生命……真叫人惊讶。”

因为它们只是普通的兽，没有妖气流动，更没有妖族一样的智慧，除了皮肉更糙更厚，力量也更大之外，再无不同。

“这便是上天的杰作。”

连玉说:“上古的时候这种兽类很多，是我们的主要食物。我们将它们称作俗类，因为它们是上天创造生命时舍弃的草稿，被造物主抛弃的试做品。只可惜上古的那场动荡之后，天地发生了剧变，这些生命的数量急剧减少，到现在恐怕也没剩下多少了。”

姬正闻言，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那它们也会变成妖吗？”

连玉身躯颤了颤，然后缓缓道:“能，只是那需要相当难得的机遇，而且假如它们真的成了妖，那就切记别和它们为敌。不然你会后悔地。”

看来连玉也从它们的手上吃过苦头了。

他不禁为这个古老的妖怪感到悲哀，怎么觉着它好像从上古到现在，被好多妖怪整过的样子，命运相当的凄惨啊！

穿山过海，一日飞去十万里，植被开始渐渐稀少起来，裸露的地面逐渐由黄色逐渐转暗。

到了最后，大地竟然渐渐虚幻，由永恒的虚空代替。

这叫姬正不由得大开眼界，原来世界的另一头还有一方这样的土地，虚空就存在在他们熟悉的地方。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连玉开始下降，同时松开姬正，叫他自己飞行。

“源初身处的位面很奇妙，从高处是无法看见地我当年也只是侥幸看过一眼，所以需要我们自己寻找才行。”

连玉说到这里，刻意又叮嘱了一句:“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别离我太远，因为这里也蛰伏着不少凶险的恶兽，有的就连我也不一定能应付。”

姬正听完，重重点了头，表示自己不会乱来。

跟在连玉身边，他们开始寻找源初的痕迹，这虚空不比姬正以前破开的虚空，并没有可怕的撕扯力，反而是粘稠的离谱，就像是泡在了一坛子胶水里，叫人移动万分困难。

姬正废了老半天力也才移动了数米，不由得感慨道:“这还是虚空吗？”

“当然是。”连玉肯定的告诉姬正:“只不过这是上古时的虚空，那时天地还未发生剧变，空间的牢固程度是现在的数倍，我们是很习惯的，但对你们来说却难以适从。”

“那天地为什么会发生变化?”

对于这个问题，连玉也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稳固了无数岁月的天地到底还是变得弱了下去，以至于承受不住他们有些妖怪的一击，就要被打碎。

“小心。”

连玉忽然护在姬正前面，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姬正还没来得及张开太阳眼一看究竟，就看见连玉忽然张开大口吐出熊熊烈焰。

烈火滔天，火海之中，一个身影极速移动，朝侧面移动。

它快得好似流光，让人的眼睛压根追不上，而且也没有实质的身躯，仿佛虚空之中的一道游魂，难以捕捉。

当！

一声震响，连玉被打退了数步，直接撞到了姬正身上。

“那是什么?”

姬正惊声问，这简直匪夷所思，他只能依稀看见敌人的轮廓，却压根看不透其全部形体，这怎么可能?

连玉只是起身，沉重的告诉他:“是源初附近的迷失者，它们与虚空同体，无形无质，实力强大，是守护源初的最低等游魂。”

姬正脸颊直抽抽，就这还最低等?

很快，迷失者第二次发起进攻，它们的攻击力大无穷，即使是连玉都不好招架，被打得往后倒退不止。

而且从远处还有尖啸声传响起，又有第二只迷失者赶来！

“别得意，看我怎么治你们！”

连玉大吼着吐出开疆之角握在手中，然后毅然反击。

开拓空间的利角在这方天地不受任何阻滞，流畅得宛如行云流水，连玉很快便挡住了来迷失者的攻击，同时奋力一击，将一头迷失者生生劈成两半。

没有血流淌，只有淡淡的光雨浮现，往天上飞去，仿佛回归造物主的怀抱。

姬正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生命其实压根就没有实体，它们甚至都不一定能被叫做生命。

“嘶！”

“嘶！”

从更深处传来了更多的尖啸声，越来越多的迷失者冲了过来，想要将这些外来者撕碎。

连玉眼疾手快，当时拉起姬正就展开翅膀跑路，飞向更深处。

那些迷失者就紧随其后，尖叫着追在姬正他们的后面。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直线距离观测下，姬正仍然不能看清那些迷失者的面庞，仿佛它们真的就是与虚空同源，没有固定的面貌。

姬正忍不住头皮发麻，天啊，这样的东西都已经有了快二十多个了，就算是连玉也架不住啊，而且旁边还源源不断有迷失者加入追捕，说明这都还不是它们的全部。”

“这样可怕的东西竟然还是成群结队的，简直没道理啊。”

他敢断言，这些存在每一个都强过逆君手下的恶首，最可怕的是它们有一群。

这样要是放出去，基本上都快能把世界全灭了！

“嘶！”

一头实力格外强大的迷失者最终迎面而来，拦住了连玉的去路。

它是真的恐怖，速度能比那些迷失者快一大截，力量也无穷无尽，一巴掌宛如排山倒海般威力绝伦，甚至震得连玉气血翻涌，差点吐血。

“该死地东西，给我粉碎！”

连玉怒吼着冲了回去，以最强的手段和迷失者冲杀在一起，而姬正则趁机往边上逃跑，以免接下来的战斗波及自己。

幸好那些迷失者压根没有搭理姬正，全部直冲向了连玉，一幅巴不得将它挫骨扬灰的样子。

“来吧来吧，我连玉当年畏惧你们，可现在时势不同了，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连玉一边战斗一边呐喊 早已拿出了越战越勇越战越狂的样子。

一头头迷失者被它撕碎，而它也在顷刻间收到了许多伤害，被凌厉的攻击削去了好几块肉，身上血淋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