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兴爹抽了两次，感觉喉咙有点干，把剩下的半枝掐灭了，枕着双手，看天上云卷云舒，树叶在轻风中摇曳，知了不小心洒下的尿爽爽的，这里宁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还有老黄牛吃草弄出来的响声……

突然想起今天傍晚还要干活，树的影子己经不见了，看看天色，不觉已经灰暗，他腾地坐起来，天啊，天都要黑了，头顶上的蚊子像轰炸机一样，原来自己在这里睡了多长时间？

要大白天的话，小兴爹也是不怕这个地方的呆久一点，可是现在天要黑了，他还是有点害怕，来不及给老黄牛套上马龙套，连忙赶着它往村里赶快，他回他的瓦房，老黄牛还是回屋后桃树下牛栏。

天空一片漆黑。小兴娘插完今天的秧，回到家里。大嫂今天差不多把黄角口的田插了，在回家的路上遇上小兴娘，让她给小兴爹带话回来，叫他明天多耙几块田。小兴娘拍拍满是泥巴的蓝布大襟衣，把秧苗篮摆在天井的角落里。“西湖沟咱家那块三分田耙了没有，明早要插了。”她问。

“没有。”小兴爹淡淡的答道。

“大嫂刚才跟我说，叫你明早先把她家西湖那块田给耙了，她明天中午可以插到那里。”

“明天再说吧。”

小兴娘觉得小兴爹今天哪里不对劲，说话怎么这么冷淡淡的呢？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动，也感觉不到厨房里有热气，肯定是还没有生火。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小兴娘关切地问道。

小兴爹左手掐住烟蒂摆在一边任它冒烟，并结了一堆将要掉下来的灰。右手掌搓了搓脸，然后自下而上、自右而左把狭长的脸都搓了一遍。

老黄牛绑在桃树下，因为天气闷热，没有关在比较密封的牛栏里。小兴娘在闲置的猪舍夹层里抱了一捆干稻草，放在老黄牛身边。小兴爹又悄悄地去看了老黄牛两次，看见它趴在树下睡觉，便放心地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小兴爹像昨天一样，烧了蕃薯藤干，喂饱老黄牛，继续给永志他们和自己家耙田，供各家当日插秧用。

农历二月二十六日，离三月初三谷雨还有一个星期，各村各户经过几天忙碌的奋战，秧苗都插得差不多了，有些人手足的家庭，开始着手忙碌其他农活。

“死巡盯，你给我滚出来！”门口随着一阵猛烈狗叫声，有人在破口大骂。

“李永你个混球，我哪里得罪你，为什么要诅咒我？”老崔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门外那个人是谁，打开门冲了出来。

只见三队的李永，黑暗中把手中的电瓢往老崔头脸上摇晃，他身后还有个肥胖女人，是她的老婆。

“照个屁呀，照什么照，还不认识我吗？”老崔头喝道。

“你这个死巡盯，收了我的钱，不好好看住我家的庒稼，还要袒护别人，你在这里算什么狗屁横？”

“你说什么来的？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不好好给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