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发糖[快穿]」

第 85 章 江山为聘(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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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旧日丞相已是所谓新帝。

段洵风于殿中正襟端坐,目光略扫过门外数千银甲燕云军,眼中笑意不减,随后与为首的顾芸秋两人毫不避讳地直视。

不知为何,他未穿天子规制的衮冕与赭黄袍衫,只着一件牙白镶银滚边的立领长衣,是他仍在丞相之位时常穿的。

顾芸秋抬手压止住身后将领,与身边女子对视片刻,稍点头,并肩一同走入。

段洵风不曾意外,笑言:“看来,此前的澜京城与温香软玉,顾将军选择了后者。”

顾芸秋步履不停,一步步行至殿中,仰视玉阶上的落魄新帝。

“我仍想知,此时你可有悔意?”她沉声询问。

“不曾。”段洵风微笑答。

顾芸秋眉头紧紧蹙起,嗓音转冷:“燕云边陲小城,亦或这繁盛澜京,皆是先辈将领浸血拼护、捐身徇义,才有今日。”

“今为一己之私,本末倒置,以先代江山交换虚幻帝位……为何不悔?”

“顾将军此言差矣。”段洵风抚着椅上雕饰,讽然开口。

“这江山,说到底只不过一方草芥之民落脚群居之地。众人草草降世,一生追名逐利,精心算计,却终抵不过碌碌而亡,如将消晨露般可悲又无甚趣味,有何要怜悯?”

“弱者总喜群居,如蚂蚁抱团取暖,脆弱又可笑。”

他低声吐露出这句话后,像是思及有趣之事,兴味盎然地抬眼看向顾芸秋。

“可若是换种方式去看,就譬如……坐在我这个位置瞧向殿中,甚至望向大澜各处,便会生出许多乐趣。”

“顾将军幼时,可曾注意到蚁穴外囤居聚集的蚂蚁?”

他表面温声询问,却像在自问自答。

“自然是见过的,可惜将军却不会懂,这些脆弱的小东西,可堪我幼时最大乐趣。”

思及宫外千余禁军皆已顺伏,段洵风又是一介文臣,周身无心腹护卫,对上燕云军想来是没什么胜算的。顾芸秋眸子微眯,并未打断他言语。

“那时我总喜欢蹲在府门处的小角落中,屏息凝神,只为瞧瞧这些小蚁虫今日又要做何事。”

“一日,我蹲身观察时衣带不慎耷落在地,阻住了蚂蚁路途,却见这些小黑点先是茫然若失一阵,紧接着便齐心合力,互相托举着越过这道绵长山峦。”

他继续道:“幼时玩心重,我又取出从膳房偷得的糖水,倾倒几滴在它们前方。顿时,这些蚂蚁欣喜若狂地转圈起舞,召来同伴前往大朵快颐。”

“瞧着它们吃饱喝足,我心中也十分欢愉。”说到此,他看一眼江葵,笑道:“苏姑娘在长河祈雨时,也该是这样的心绪罢。”

江葵抿着唇,并未答话,只静静瞧着段洵风,眸中情绪复杂。

段洵风以糖饲蚁,并从中得到施舍弱者之乐。

可她从未将长河百姓看做蚂蚁,也不认为费心祈雨一事是在刻意施舍。

段洵风见江葵不答,也不在意,继续缓声道:

“又过了些时日,我照旧蹲在角落里,瞧见这些蚁虫正搬运着于它们十倍大小的食物回蚁穴。……可惜那日我遇挫,心情不佳。”

他声音如常,甚至带了些笑意:“我将队列中其中一只蚂蚁捉去,用尖锐石子碾压过它身子,又迅速断了它的手足与触须,重又抛回原处。”

顾芸秋抬眼紧盯着段洵风,眸中闪过一抹深重冷意。

“可惜,它的同伴早在我出手时便四散奔逃,只留下那只庞然珍馐与它尸首作陪,凄凉至极。”段洵风摇头道。

“原以为蚁群会出手相助的。”

听到此处,江葵略眯眸子,抬头望去。

预料之中的惋惜神情并未在他脸上出现,相反,段洵风话锋一转,语气竟陡然狂热起来:

“我不死心地又等候多时,总算看到所思之景。几刻后,蚁群试探地爬回,依旧分了大半人手去搬那食物,余下的则围住这不幸陨命的蚂蚁,想将其一同搬回洞穴中。”

“它们走得实在太慢,还不时要停在途中歇一歇。”段洵风摇头笑道,“于是,我便用手指衔起食物和蚂蚁尸首,直接助它们送到了蚁穴前。”

顾芸秋眸光稍动,攥紧的手指也卸了力,沉默地注视段洵风。

可江葵愈发抿紧唇,低头不语。

怎会如此简单。这位男主自幼就已经黑化,江葵在此前历经之事中早已了解透彻,小本本上至今还有他迷晕自己三次的记仇史。

段洵风提及这与当今情形完全不相干之事,应该处处都有深意。

“片刻后,蚁群发觉那两个需它们搬运半日的庞然之物竟已送至家门口,自然喜不自胜,忙合力搬进穴中,紧接着也一拥而入,大抵是忙着享用珍馐。”段洵风轻笑道。

“瞧着这些小东西纷纷归巢,时机已至,我忙跑进府中,取一壶刚刚烧沸的滚水,回到蚁巢边……”

他勾起唇,“一股脑地倾倒进去。”

顾芸秋显然未曾预料到,周身轻颤,却觉指尖被人安抚地蜷在手心,轻柔地摩挲,侧头去看,对上江葵稍显担忧的眼神。

“滋滋之声频传,在我耳中如仙乐般悦耳。多有趣……比起前几日的滴糖水要有意思得多。”段洵风笑容更甚。

“为何如此?”顾芸秋声音有些干涩,质问道。

她无法想象。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时,顾芸秋也不明白,为何恶人总有诸多理由作恶,平白将毫不相关之人卷入其中。

馔玉会那时,她只是掀翻了西洋大厨的一桶芝士碎,自此便愧疚心慌不已,在天香楼做工领到赏银后即刻买上新的,赶去偿还。

可先有助假状元灭口,后有沸水淹蚁巢,直到如今勾结叛国。段洵风的恶,她依旧不知从何而起。

段洵风狭长眸子眯成弯月,“先前提及过,只因我那日遇挫,心情不佳罢了。”

只是这么简单……?

顾芸秋垂下眼帘,心中忽地漫上极度厌恶与悲哀。

段洵风好整以暇地望着顾芸秋神情几度转变,继续说下去:

“现在想来,这些小东西总是不假思索,当真是愚钝又有趣。洒下几滴糖汁,它们便感恩戴德,认为是神明施下了恩赐。有同伴死去、巢穴被灌入沸水,它们也不曾怨怼,会认为是神明之谴。”

“而我,便在其中扮演它们瞧不见的神明,生杀予夺,惟其所欲……顾将军不觉得很有意思么?”他笑道。

“当时我便想,只做这角落中的神明怎么行?就算蛰伏隐忍,我还想将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皆玩弄于股掌,直到塞进我精心布设的蚁穴里,一壶沸水淹没。”

“疯子。”江葵叹道。

段洵风笑了笑,继续自顾自说道:

“不久,我便主动去与当时常打压讽弄我的表兄打好关系。他胸无墨水,却凭借剽窃与收买成了状元,一时风光无量,还谋划着要暗中处理了那被剽窃的疯书生,我自然是要去助他的。”

顾芸秋眸光微颤,死死瞪着依旧在玉阶上眯眼微笑着的人。

那时立于假状元身边之人,果真是他。

“可惜,我实在厌恶表兄那副张狂嘴脸,便不慎说漏了嘴,将消息放出去。表兄姑母赵贵妃见这假状元大势已去,索性转为扶持我,这也是意外之喜。”

“不久,顾将军被迎回府中,受邀入宫赴宴。将军应当还记得罢?赵贵妃要我娶你入门,以拉拢顾家兵权一事。”

话是对着顾芸秋说的,段洵风却笑望一眼江葵,“可惜将军眼中早有良人。”

江葵面上冷淡,衣袖下的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了。她睫羽轻颤,瞥身边之人一眼,心想不能在烂泥男主面前露怯,便装作无动于衷。

胸中却跳得着实有些快。

这个小将军,从那么早就对自己……?

段洵风轻笑,又道:“赵贵妃妇人之仁,不堪倚重,倒是顾将军的长兄与我所谋恰巧相合,我便借机倒戈,直到助他顺利称帝。之后,我又提前向燕云放出润色过的消息,叫顾二将军闻知此事,火速赶回镇压。”

“您的长兄本想囚禁顾二将军了事,可他身为武将,头脑实在简单。”

“日后在位,有位手握重兵的亲王,便如容虎在榻,难免寝食难安,只这一句话,顾尧之便面色阴沉,动了杀机。我乐得如此,顺势对宫中兵卫排布动了些手脚,让顾二将军能顺利闯入宫中。”

“那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段洵风嘲讽勾唇,指向一旁金丝勾勒的重重帷幕。

“顾二将军闯入时,我就在其后,一边捂住小皇帝刘顼双眼哄劝着,一边观赏顾家手足相残的戏码……戏台话本上,哪有这么精彩的故事?”

顾芸秋眼中霎时闪过凌厉之色,搭箭入弓,锋芒直指殿上语气猖狂的落魄新帝。

“这些自诩聪颖的上位者,终究也成为了我重重铺设的局中之蝼蚁。”段洵风恍若未觉,依旧兴味盎然。

“不只是这些上位者。顾将军不觉得,这蚁群同样很像大澜百姓么?脆弱、愚钝、且逐利。纵然顾家于燕云边关拼死相护,他们却偏听偏信,只以一反字轻下定论,只要有人诱引,不惜与互结深仇的蛮子交好……”

“错了。”

江葵轻声开口,不躲不避,对上段洵风错愕的眼神。

“发生这一切的缘由,归根结底,究竟是谁?”

“若旧时没有蹲在段府蚁巢旁倾倒沸水的幼童,若刘顼身边不曾有操纵劝诱他的丞相,若无人给予戎蛮长驱直入的可乘之机……”她仰头直视段洵风。

“这一切,是否不会发生。”

段洵风沉默片刻,面上神情晦暗不明。

“正是弱者群居,才有了芸芸众生。你既言大澜百姓皆如蚂蚁般脆弱可笑,又自封掌控全局的神明,可否知晓,神由人造?”

面庞昳丽的女子与他对视,毫不避讳,话音清越而掷地有声。

“言众生为蝼蚁,那从芸芸百姓中而生的所谓神明,又该是何物?”

段洵风沉默片刻,忽地嗤笑一声,“神由人造……”

叮!男主相关剧情包已解锁,现在观看吗?

伴随着脑中一声脆响,系统自动提示在江葵面前弹出。

“什么剧情包?”江葵有些迷茫,“该不会是改文的小混蛋给我的surprise吧?”

031有些为难,“系统刚刚检索到这个剧情包,原因暂且不明,似乎是触及到了关键词汇。”

“好,也许能了解段洵风逐步变成疯批的历史原因。”江葵没有犹豫,“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弱者都是群居者,所以有芸芸众生。贾平凹

实在抱歉!最近事情有些多,这章没写完有些短小,可能还得需要一章才能结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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