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把你救了出来，安置在暗香阁，之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陆菲菲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整盆菜问。

隋便把自己在暗香阁内经历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她，她听到隋便差点把自己练“短路”时，哭笑不得地说道：“还好你知道把气打出去，不然你就死了。怪不得我刚才查探你的经脉时，发现你丹田有个小伤。”

“但是师傅，我从暗香阁出来后，就好像直接回兰苑来了。”隋便用筷子敲着脑袋说。

“那就可以确定，结界的消失，也在这个时候。从你出暗香阁到回寝这段时间里，四根锁龙桩离奇消失了。”

“师傅，锁龙桩不是你布下的吗？为什么会消失？”

“我不清楚。如果结界有变化，我可以感应得到，除非对方有使用锁龙桩的口诀。”

“那谁有锁龙桩的口诀。”

“我和大长老。”

陆菲菲吃完了三大盘菜，肚子却丝毫不见胀起。她掏出手绢擦擦嘴，收起巨型餐具，问隋便：“吃得饱吗？要不要再加？”

“不用了，谢谢师傅。”隋便赶紧推辞。陆菲菲给他准备的那份量也不少，他吃得相当满足。

“饱了就好。”陆菲菲故作微笑，心情却很沉重。作为镇守兰苑的长老，却发生结界失效的事情，实在是没面子，她不仅觉得对不起宗门，也觉得对不起兰苑里的弟子们。

“师傅，如果只有大长老知道口诀，会不会是大长老干的？又或者，那个‘白宋’就是大长老呢？”隋便放下碗问。

“你还真敢怀疑。不过，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觉得不太像是大长老的手笔。”陆菲菲靠在餐椅上，闭目养神，“不管这个。我问你，你还记得《神》吗？以及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

“记得。师傅上次说，炼神的第一要义是守心；不要做会沾染坏因果的事……”

“因果没有好坏。”陆菲菲纠正隋便，“你还小，所以面对世上很多事，有时总喜欢分好坏。好坏是相对而言的，有些事情现在看是坏事，放在以后看，却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上次我跟你讲‘不好的因果’，是指乱拿东西会对你造成不利影响，而不是说因果本身是坏的。”

“弟子明白了。”隋便点头。

“继续吧。”

“师傅上次还说，《神》里的最强神通叫‘梁梦’，可以把真实变为虚假。”

“对。”陆菲菲听道这句话，满意地微笑着，“现在，我来告诉你‘梁梦’是怎么把真实变成虚假的，认真听讲哦。”

隋便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这可是难得的面对面一对一授课，兰梅派陆菲菲长老手把手教授天级功法，就算是金丹期的弟子，估计也没机会听到吧。

“梁梦，是元神修炼中分神法的一次大胆尝试。它的原理，是将自己的元神分身附着在需要屏蔽的物品上，再让附着的元神分身进行二次分裂、三次分裂，通过因果链索引，附着在与该物品有关的一切事物上。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切与该物品有关的都会在认识层面被屏蔽掉，并且由于元神的侵入，原有的气路会被干扰。”

“它对元神的要求极高，几乎很难在现实中实现。它的弱化版，也是《神》的神通，叫‘神隐’，只需要做到二次分裂；它的逆向版，同样是《神》里的神通，叫‘盗铃’，只需要做到元神附着。”

“能听懂吗？”

隋便摇摇头。他哪里懂这些东西，他连炼神入门都没有，等于加减乘除都没学会，就跟他讲函数二次方程，肯定跟天书没有什么区别。

“听不懂很正常。”陆菲菲带他到客厅，开始沏茶，“简单跟你讲吧，梁梦可以屏蔽掉人的记忆和感知，同时无效化掉被屏蔽的物品，造成把真实变成虚假的效果。”

“我懂了，师傅。我有个问题。”

“问吧。”

“怎么阻止梁梦？”

“那就只能拼元神实力了。在梁梦激活的时候，强行让自己与该物品建立联系，用自己的元神与对方的元神来次硬碰硬的较量。如果失败了，自己的元神就会遭受重创，四分五裂，甚至就此消亡都可能。”

隋便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恍然大悟。他目瞪口呆地望向师傅，发现陆菲菲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里带着许多弦外之意。

他串联起他还记得的经历，马上发现了诸多疑点和相似点。莫名其妙的元神受创，神秘出现的‘白宋’，无故消失的回寝过程……假如用“梁梦”来解释的话，就说得通了。

真的和做梦一样！

“师傅，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那个‘白宋’使用的是梁梦！而我元神遭受重创，也是因为他，我当时肯定和他要屏蔽的东西建立了联系……只是不知道，我当时在拼命地守护着什么，梁梦把我的记忆全部屏蔽了！”

“你的悟性真的很好。没错，你当时在守护着的，是我的亲传弟子。”陆菲菲怅惘地说道，“那天下午，你们在山顶等候例会开始，你那时候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是我，不，或许是那个声音！”隋便说。

陆菲菲把茶叶放入杯中，盯着还未烧开的水说：“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抵挡住天级功法程度的神识攻击的？元神仅仅只是出现了表面的龟裂，休息了一个晚上就能下地行走。你仔细想想，例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隋便闭眼，沉思了一会儿，说：“师傅，我只记得，当时拼命地问苏晴师姐‘从刚刚到现在，我在做什么？’”

“这说明你意识到梁梦的影响了。”陆菲菲赞许地点点头，“她的回答是什么？”

“她说，我走到队伍前面，和唐莺师姐说了句话后，就开始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

“典型的元神受损。看得出来，你的意志非常坚定，肯定在梁梦发动之时，努力稳固保持本心所致。不然的话，我将永远忘记还有你这么个弟子。”陆菲菲边说边沏茶，将热腾腾的茶水放到隋便面前，“谢谢你，隋便。”

“弟子不敢！”隋便赶紧起身接茶，“可师傅，我最终仍然没能留住他……”

“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陆菲菲说道，“小心，茶很烫。”

隋便一边小心试茶，一边说：“师傅，我还有个问题。”

“你的问题还真不少，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