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对奥伯亚大陆的居民来说大概是变化最大的几年,比如两个大族——炎族和雪族合并由同一个王来统领了，还比如那位王是个十分年轻的人,而他械术、魔法、战士三修，是个千年难得的天才。

只是这位年轻的王似乎此时心情不太好。

在昔日雪族圣女雪娑的居所庭院,挥退了下人后只留雪娑和克鲁尔两相对坐，雪娑神情悠然，克鲁尔脸黑如墨,对此很是鲜明。

雪娑调笑道：“本来挺俊俏的一张脸,偏偏整天黑着,真丑。”

克鲁尔狠狠一瞪她：“闭嘴！”

“要找我聊天的是你，现在让我闭嘴,等下你可别后悔了来求我再开口。”

虽然这两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交集和恩怨，实际上却因为那个人两人互相谁都看谁不顺眼,甚至想，当初死的怎么就不是对方？

只是现在克鲁尔却不得不来亲自找雪娑,有件东西放再她那已经够久了,她是时候把东西还给他了！

“哦~你说那东西呀？我还好好保存着呢。”雪娑歪头想了想笑着说，“不过我并不想给你呢。”

“你什么意思？”克鲁尔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周遭气场开始变得沉重,丝丝缕缕的黑色魔花纹在雪娑身后出现，狰狞的魔爪攀上了雪娑的裙角，其中一缕化作利刃横在雪娑纤细雪白的脖子上，似乎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可以轻易破开皮肤割断喉管让她气绝。

被如此威胁雪娑却不见恐惧，悠然依旧显得很是漫不经心：“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现在还想再杀我一次么？”我这条命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更清楚。

果然克鲁尔不再继续动作，要杀眼前这个女人轻而易举，但是现在的他不会再轻易的杀她，因为……舍不得……

*****

“你想杀我？！”看着眼前举着熟悉的武器对准自己的男人，克鲁尔不敢置信的几乎是大喊着质问。

“你对自己的黑魔法很自信，就是因为你觉得我就算知道了破解方法也不会对你下手是不是？”那人脸上戴了一张遮盖半个脸的银白面具，而没有被遮盖了另半张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张面具一样生硬冰冷的毫无温度，而他的话也在清晰的告诉克鲁尔他已经知道方法了。

所以你会怎么做，我亲爱的老师？

克鲁尔压下心中隐隐的亢奋和紧张，紧盯着偃笑不敢漏看他任何的微神态和动作，偃笑现在的举动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他怕最后会发生他最害怕的事。

“并不是自信，我只是在赌。”赌我和她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哦？”仿佛被克鲁尔的话逗乐了，单音节的一个字愣是拖出来长长的尾音，“那你赌的对了。”克鲁尔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他继续说后半句：“我选雪娑。”

顿如五雷轰顶，克鲁尔瞪着眼一脸不敢置信，“我会给你时间，但不会太长，你最好考虑快点放了她。”话毕，偃笑收回武器往后退了一步身影便消失在克鲁尔眼前。

“咚，咚——”午夜零点的钟声在耳边响起，克鲁尔才从偃笑的话里回过神来，然后便是几乎是疯狂而扭曲的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书房放肆大笑了起来，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自己的天真。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际刚露出鱼肚白，克鲁尔敲响了偃笑的房门，偃笑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夜未眠满眼血丝的克鲁尔。

“想好了？”

“想好了。”克鲁尔从脖子上扯下黑水晶，捏碎后雪娑从魔花纹中掉落被克鲁尔接入怀里。

看着怀里人精致又娇小的面容克鲁尔喃喃道：“我以为你是在意我的，但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她放弃我。”

眼皮一跳偃笑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是你要我选的，你做了就不要事后后悔。”

“所以……”

“所以？”

克鲁尔将视线从雪娑脸上移开与偃笑对视，眼中猩红酝酿着一股疯狂，只见他快速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狠狠扎进了雪娑心口！

才刚悠悠转醒睁开眼的雪娑只来得及看到一束白光闪过，心口便传来锥心的撕裂疼痛，一口浓血涌上喉口将她的口申口今都尽数淹没。

“雪娑！”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始料未及，看着那深深没入雪娑心口的匕首和克鲁尔沾染了鲜血的脸，偃笑知道最坏的预想还是发生了，但也无济于事。

在下决定之前偃笑就设想过可以想到的一切好的、坏的结果，却没有仔细想过如果那些糟糕的设想都成真了怎么办？大概是痛心到无法言语了吧。

偃笑终于卸下了伪装的冷漠淡然，他眼神哀伤的看着陷入疯狂的克鲁尔，他缓缓地走向克鲁尔，一步一步是那么慢却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克鲁尔的心脏上。

然后克鲁尔就看到了从认识偃笑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名为“笑”的表情，很浅很淡，又那么无奈哀伤，却只一眼就刻进了克鲁尔的心脏最深处。

他带着惊艳他一生的深刻浅笑说：“希望你以后真的不会后悔。”而后浅色的薄唇便徒然溢出了鲜血。

一开始还只是一丝血痕从紧抿的嘴角溢出，到后来就越来越多的血将那薄唇都染成了最艳丽的红，但那靠近的脚步依旧未停。

克鲁尔将视线从偃笑的脸上慢慢下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移开视线，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牵引着他的视线转移。最后眼神停留在绽开着血花的心口，源源不断的血液往外渗着，将偃笑蓝色的衣服大半边都染红了，但他却还在靠近他！

在克鲁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开始全身发抖，他视线直愣愣的盯着偃笑，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最后抬手落在他今天没有戴王冠的头顶，就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揉了揉，最后在他耳边一声很轻的叹息拂过他的耳尖，消散在风中，最后那人便砰的一声往地上倒了下去，他身后走过的路流淌了一地他的心头血。

“西……西尔……哥哥……？”

“噗通——”

*****

克鲁尔咬牙切齿瞪着雪娑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当初该死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雪娑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瓶子，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浅笑，闻言也只是眼眸中闪过一抹什么情绪并没有被克鲁尔察觉：“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现在你不能后悔了也不要妄想将责任推卸给别人。”

克鲁尔被她噎到气结，强忍着怒气他还是压下了自己不知道第几次想杀了她的冲动，最后还是他软了态度，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总要有所付出的。

“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以后我都再也不来打扰你，别人也不会。”克鲁尔一直都知道雪娑有多厌恶他，他也一样，只是不得不来一次次的找她。

这次雪娑沉默了许久，就在克鲁尔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雪娑出声了：“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下一次吧。今天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自便。”说完就起身离去只留下克鲁尔一个人。

第二次克鲁尔如约而来，这次雪娑什么也没说直接拿出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克鲁尔的视线紧盯着雪娑开闸的动作。

闸子打开雪娑从里面拿出一把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长刀，克鲁尔乍一看到长刀却当场怔忡了。

他呆呆的问雪娑“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那个人要你转交给我的？

“噢，原来这不是你的？那我收回了。”说着作势就要收回去，克鲁尔一看赶紧抢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这就是我的！不许你碰！”雪娑哼了声离开了。

只剩自己一个人克鲁尔终于可以安静的仔细看看手上的东西，长刀无华样式是很多年前平民最常用的样式，但是在许多年前这个刀对那时候的克鲁尔来说就是他的宝贝，但是有一天在他去艾尔澜森林的时候丢失了，后来也一直没有机会去找回。久而久之就将它遗忘了，没想到现在却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手指细细摩挲过长刀的每一寸，虽然模样大致和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样子差不多，刀柄上甚至还能看到当年他自己雕刻上去歪歪斜斜的名字，可刀锋亮泽和拿在手里的实际分量却又明显不同，以克鲁尔械术师的身份并不难看出这长刀被人重新锻造锤炼过。

恍惚间克鲁尔突然想起来，在记不起来了的曾经某一天偃笑似乎心情很不错的问过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当时他正在做什么，只是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曾丢失的宝贝长刀，就随口说想要回自己的长刀？

“原来你真的为了我随口的一句话去把它找回来了，还一直好好的保存着。”甚至到最后还让那女人转交给我，“可我，可我……”也许是盯着长刀看得眼睛太累了，突然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克鲁尔低下头额前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抬手想要揉揉酸涩的眼睛，温热却“啪嗒啪嗒”的落在手背上。

情绪一时来得汹涌竟然就这么止也止不住，捂着脸的手心里盛了满手心的温热，为了不使自己发出声又要用上所有的力气去克制，最后抱着装着长刀的匣子整个人都在无声的颤抖。

真是可悲啊克鲁尔，明明当初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番？

最在意的人被自己逼死，最讨厌的人却只能留着，一切都是自讨苦吃，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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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166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