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河滩边燃起丛丛篝火,映照着一片一片的蒹葭。霜露与渐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了村民的热情。
纵然地面凹凸不平,也摆上了许多长桌,桌上布置着各样的酒菜。味道如何不论,至少是量大管饱。
酒桌之前摆放着香案,并且呈上了更多的祭牲。
村长和三老照旧带着村民给山神兼河神的山鬼祭祀,并为白天发生的冒犯表示道歉忏悔。
步骤结束后,一位穿着色彩斑斓的舞衣,身披红布的少女缓缓而出,身后又跟着一位穿长衫的清秀少年。
原来这场祭祀要伴随着少年男女的舞蹈。
传说山鬼生前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死后灵魂被困在竹山上,只能在祭祀时,附在舞蹈的美丽少女身上,出来一看外面的模样。
大家热情洋溢地吃饭,看着少男少女舞蹈,早把白天的事抛在脑后了,只有几个人不甘地心里憋气。
“黄少爷,谢谢你了,真是大方,准备这么多吃的。”刘深陆一边吃着,笑眯眯地和黄昌意说话。
黄昌意笑着谦虚,视线却离不开叶翠衣。她经历了白天的事,这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好多话想说,但这个场合不合适,毕竟刘齐君挡在俩人中间。他这样高大,把叶翠衣挡了个严实,导致他和她说话时,费力得很。
“叶妹妹,我瞧你过得清苦,过几日给你带些东西,现在桂花开得好,我给你捎一瓶桂花糖蜜,再给你带点螃蟹,这个季节螃蟹刚肥了。”黄昌意探着身子说道。
谁知道刘齐君站起来夹菜,眼神不善地看着他,道:“她如今已嫁人了,你该改改称呼了。”
谁知黄昌意根本不理,还待再说。
刘齐君转头去,见叶翠衣正在看人跳舞,说道:“你瞧瞧那边小贝在做什么呢,怕是被那些男娃儿欺负了。”
叶翠衣这些时间和小贝相处,早把她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了,平日看她都是独来独往,今晚见她和几个村里男童一起,感到很欣慰。
正好她也吃闷了,就起身过去了。
她偷偷走近,听到有几个男孩儿笑嘻嘻道:“你嫂子是大狐狸精,你穿得花枝招展,怕是小狐狸精吧。”
“哈哈哈,小狐狸精,小狐狸精……”哄笑起来。
叶翠衣皱了皱眉,几个熊孩子说什么呢,年纪不小,学舌倒是挺快。
正准备教训他们一顿,有一个瘦小,衣着破烂的男孩走出来,呵斥道:“别胡说,哪有这么好看的妖怪?”
“哈哈哈,东星,你这个傻子,狐狸精就是长得好看的!”又一个年级大些的男孩子笑着道。
“我不管,她是女孩子,还这么漂亮,你们不要再欺负她了。”叫东星的小孩又说道。
谁知道刘齐贝上前恶狠狠地说道:“对啊,我是狐狸精,我要把你们都吃了!”
叶翠衣无奈摇摇头,上前叉腰大声道:“谁在胡说八道?!让刘三叔把你们打得屁股开花,他可是学过武功的!”
“快跑啊!”孩子们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叶翠衣无奈,走过去对东星道:“多谢你了,以后多和我们小贝玩啊。”
她又转头对小贝道:“小贝,委屈你了,咱们去看跳舞。”
说完,便拉着小贝走了,东星站在后面呆呆地看着俩人的身影。
落座,黄昌意正准备与她再说话,谁知她又被对面的孙氏吸引了目光,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激起一阵火花。
孙氏咬着牙,上百两银子就在眼前,无论是她、蒋氏还是汪寡妇都不会就此放弃的,就算这个黄少爷在此也是一样。
从傍晚时分,一直吃到了夜幕垂垂,周围的篝火照亮了天空。
黄昌意派人撤桌,跳舞的少年男女也已经结束,和众人站到了一起。
叶翠衣忍不住看了过去,发现少女竟然是之前见过的杨村花,杨娉婷,少年是个陌生面孔,容貌也十分清秀,俩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
村长和三老在一起,说一些训诫村民的话。
这时,突然传来尖细的动物叫声,从河滩蒹葭中传来,一声高过一声。
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大家心里有些毛毛的。
“这是狐狸叫吧?”郑老婆子率先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叶翠衣。
汪寡妇适时跳了出来,哭诉道:“我就说她是狐狸精,大家不理我,黄少爷又出来给她解围,若她不是狐狸精,怎么惹这么多人向着她,这狐狸就是来找她的吧?”
村民们脸色发白,这下当真是信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孙氏和蒋氏也跳了出来,孙氏大喝:“狐狸精,你还不显原形?!”
蒋氏却抓住了刘齐君的手,哀怨道:“老三啊,你听娘劝,你那些钱来得奇怪,不能留啊,娘也是为你好,不贪你的,你明天去找个道士,给你媳妇驱邪,娘瞧她应该是被妖怪附身了!剩下的钱就赔汪寡妇吧,毕竟也是你媳妇惹出来的事。”
“喂!你们胡说什么?!不是都过去了吗?那叫的不过是野外的小畜生罢了。”黄昌意急得团团转,这些野蛮的村民不会想拿她怎么样吧?
面对慌乱的村民,叶翠衣反而镇定下来。这边正僵持着,却又听蒹葭丛里又传出狐狸叫声。有些小孩被吓得哭了起来。
这时候她给刘齐君使了个眼色。
他点点头,快速向蒹葭丛中冲去,只见他步伐矫健,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左脚没有落地,有一点跛脚痕迹。
村民也忍不住感叹,刘老三长得这样俊俏,身子骨也好得惊人,当时那么严重的腿伤,一个多月就好了,步伐还这样矫健。
没一会儿的功夫,只见蒹葭丛中传来一阵骚动,便听到一个男童的声音传来。
“哎哟哎哟,三叔,我的手快断了,快放了我!”
孙氏听到这声音,顿时变了脸色。
大家朝那边一看,刘齐君拽着一个胖乎的男孩儿就出来了,不是刘家的二郎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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