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端正的青年此时头发微乱，宽大的睡袍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俨然是临时被人薅来帮工的。

先前那段风餐露宿的日子里，他们光是为生存奔波就耗尽心力，何研律还是头回看见闵杨如此放松的状态。

“明明是个普通人，他脑内的精神紊乱程度却堪比一般异能者。”闵杨扫了眼地上的人，蹙眉道。

松开攥紧的手指，张阳泽闭了闭眼，这才发现自己颈后覆了层薄汗。

他差点以为......

闵杨：“我现在只是把那些负面过激的地方暂时压制住，要想彻底根除还得费些时间。”

“需要多久？”何宣问。

“最少三个小时。”

“......”

已近凌晨一点，寒凉凝在窗上在外结了层冰霜，内里水珠也在不停渗下玻璃，在地面洇成一片。

卫豪瘫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挑眉道：“老大，你再不说句准话，就别怪我自作主张了哈。”

他们将人抬回来本就已经十分冒险，男人随时有苏醒的可能，再等三四个小时后天色微蒙泛白，到那时更加不好办。

揉了揉眉心，何宣道：“他的异常举动，我怀疑是人为造成的紊乱。”

盯着那双灰白瞳孔与人对视片刻，闵杨的神色逐渐转为凝重。

何宣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点头道：“所以，麻烦你了。”

青年露出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挽起袖口慢悠悠道：“我可不是因为你的嘱托才站在这儿，如果不是小律跟在你身边，我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何研律乍一听了这话，哈欠也顾不上打了，他刚欲辩解，卫豪便一扫先前的困倦，抢在一旁接过话茬，“哎，你这话说的，他哥在这儿，小律同学不跟着咱们跟着谁，难不成还跟你走？”

“可以啊，我还挺怀念和小律并肩坐在后备箱赏月谈天的那段时光。”闵杨双眼微眯，闲适道，“就是以命相付，倒也没什么不好。”

何研律：！

见闵杨已经开始施展异能，何研律就是有再多话也不得不咽回肚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室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几乎要跌至冰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何研律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何宣，见他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下暗暗松了气，却又后知后觉地泛起少许失落，连带着嘴里都泛起了苦味。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与其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尽快想办法把自己的异能提升上去。

今晚那场雷鸣电掣依旧震撼，何宣的异能刚觉醒便能弄出如此大动静，他也得尽力追上男人的脚步才行。

少年在这头自顾自调整好了心态，却没发现何宣黑眸下沉暗的晦涩不清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将一切归为平淡。

在很久之后的某天，当男人突然发难，动作不停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逼问着什么叫“赏月谈天”，“以命相付”，直将他撞得神志涣散、口齿不清，只能不住发出呓语时，何研律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有口难辩。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展的有条不紊。

凌晨四点二十，天色蒙亮，大部分人还处在睡梦中，枝丫上静的连鸟声都听不见。

闵杨缓缓睁眼，灰白瞳色转回正常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