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还未散，叶浅拔得头筹的消息就传到叶家。

叶玄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对于他而言，这头筹是叶舒还是叶浅都一样，都是给叶家长脸。

虽然叶玄的确偏宠叶舒，但在关于自己的名声一事上绝对是极其自私的。

“那舒儿呢？”叶老夫人不关心叶浅究竟有没有拔得头筹，她只关心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有没有被人欺负。

“回老夫人，原本二小姐一曲掌中舞已是满堂彩。后来，大小姐抚琴，就连太子殿下亦为大小姐所倾倒，与大小姐合奏，大小姐便得了头筹。”

“你看看叶浅。”叶老夫人不禁大怒，“有她这般不知道怎么护着妹妹的人吗？”

叶玄觉得无所谓，“无论是浅儿还是舒儿，得了头筹都是为叶家长脸。”

“你还替那个死丫头说话。”叶老夫人真是被气急了，多年未曾放在嘴上的死丫头都说了出来。

叶玄嘴角抽了抽，“母亲慎言。”

“慎言？我现在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说不了了吗？她只要一天姓叶，那她就一天还是我孙女。有本事，她就改了姓，姓王去。”

叶玄语塞，叶浅在王家族谱上一事他知道，若是叶老夫人这话被王家人听去，叶浅真就改了王姓。

“母亲息怒。”卢氏听说叶老夫人动怒，回府后便急急忙忙赶来荣禧堂，“母亲何必为了浅儿大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还是你这个媳妇最贴心。”叶老夫人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叶玄，“你也不想想，那王氏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王家对叶浅再好也始终隔了一层，是打是骂，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说了算。”

叶玄点头应付着，他可不敢打骂叶浅。上回，卢氏不过是克扣叶浅份例，王家便直接参他一本，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若是他在打骂了叶浅，只怕王家能让他丢了官爵。最主要的是太子也护着王家，而近来皇帝心中似乎有些偏向太子。

若是叶玄让叶浅在叶家被人打骂，王家参他一本，太子又从中作梗，只怕他这个户部尚书就是到头了。

“浅儿打了，再打骂也不好。”

“打骂不好？”叶老夫人捶着桌子，“再不打骂，我看她就要上天了。”

“母亲莫动气，我想老爷见到大小姐怕是想起了姐姐。大小姐与姐姐有九分相似，老爷想起少年事，怕是于心不忍。”卢氏明面上是替叶玄说话，实则暗地里在拱叶老夫人的火。

叶老夫人一直看叶夫人不顺眼，她最讨厌的就是叶夫人身上那股从骨子透出的金贵。虽然自己是婆母，但叶老夫人始终觉得自己矮了叶夫人一头。

故而，叶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叶老夫人没少给她立规矩。就连叶浅也没少受折磨。但叶夫人聪慧，每次总能巧妙避过，还将叶浅护得死死的。

“想起什么少年事，你与玄儿青梅竹马，你才是他的良配。那王氏，就是个不知检点的，横插一脚，就是想着日后让玄儿替她王家恢复往日荣耀。”

叶玄一时有些尴尬，王家，始终是让无数人仰望的世家大族。哪里需要他来帮忙。

“老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了。”

“让她们进来。”

叶舒换过衣服，一进荣禧堂就小跑进叶老夫人怀中撒娇。

“祖母。”

叶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舒，“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舒儿乖，先用些糕点，一会儿祖母替你出气。”

“祖母最好了。”

叶舒得意地看了叶浅一眼，她就不信没人治得了叶浅。

“你给我跪下。”对上叶浅，叶老夫人立刻换了一副严厉的嘴脸，眼中还流露出厌恶。

“我凭什么跪下。”叶浅挑眉，叶老夫人这变脸的本事的确厉害。

“大胆，在家里你闹我也不管了。在外面，你还想着驳了你妹妹的面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妹妹只是你往上爬的梯子。别以为太子和你合奏你就是太子妃了，就算是太子妃，以后也不会是皇后，魏王，才是最后会继位的。”

叶浅有些讶异，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敢这般直接议论朝政的人。

“母亲慎言。”叶玄今日说这话已经说得有些烦了，“隔墙有耳，若是此话传出去，对儿子不利。”

叶老夫人勉强压下一点火气，“你这个逆女，还敢顶嘴。”

叶浅耸肩，“怎么，叶舒给我设局祖母是装作不知道还是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舒儿是为你好，特意让你露个脸。结果你呢？把舒儿的彩头夺了去，哪里念着你妹妹半点。”

“叶老夫人可真会替自己的好孙女找借口。”叶浅气急，连祖母都不愿叫。叶舒那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感恩戴德，不能夺了叶舒的头彩。

“找借口？你倒是说说我找了什么借口，说事实就是找借口吗？王家好教养，也不知道你那个金尊玉贵的外祖母怎么教的你。”

“你给我闭嘴。”说叶浅可以，说叶浅外祖母不行。“你也知道外祖母金尊玉贵，你应该清楚你不配提她。叶舒和外人设局，坑了崔小姐和我，你不管不问，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抚琴助兴，你就说我不友悌妹妹。我竟不知我不是叶家的女儿。叶老夫人，我劝你最好想想清楚，若是再这样护着叶舒，迟早把叶家给败完。”

叶浅说罢，转身离去。

叶玄这些日子在赵姨娘的温柔小意下，也渐渐发现卢氏和叶舒并没有他想象得这般好。心里的偏爱也在减少。

今日叶浅这话倒有些动了他的心，叶舒迟早惹出大祸。

“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你不拿我当晚辈，我凭什么拿你做长辈。”叶浅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叶老夫人，好自为之。”

“你……”叶老夫人指着叶浅，手指微微发抖，“给我禁了叶浅的足，每日只送一次饭菜，只留两三个人伺候就行。”

叶浅没理会叶老夫人的话，如今观云苑伺候的人都是王家的人，谁会理会叶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