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不要去一趟荣禧堂。”王锦云开口提议道，“或许叶老夫人会与身边的亲信说些什么。”

“嗯，夜深的时候悄悄去一趟。”叶浅同意王锦云的看法，或许真能听到些什么。

……

子时。

叶浅几人换了一身黑衣悄悄来到荣禧堂，借着一旁的树爬到屋顶上，揭开一块瓦片。

暖黄色的烛光在摇曳，叶老夫人坐在佛前念着经，“玄儿媳妇，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有什么事去找卢氏，都是她做的。你看在与玄儿夫妻一场的份上，别来打扰玄儿好不好，赶明我一定叫人给你多多添香火。”

“她倒是会找垫背的。”叶浅冷笑一声，“侄女兼儿媳关键时候就是拿来出卖的。”

“玄儿媳妇，我知道你怨，但玄儿当年也是真心喜欢过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有仇有怨就去找卢氏，都是卢氏做的，与玄儿无关。”

叶老夫人又敲了几下木鱼，“玄儿媳妇，如今浅儿生得极好，我也依着你的意思，让王家教养，浅儿没受罪。贪墨的事情是卢氏见财起意，与我无关。”

“卢氏要是听见她这位姑母兼婆母的话，估计能气出血来。”

都说人心难测，可谁又能想到，平日里将自己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姑母兼婆母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她当真只是知情吗？”王锦凌有些不信叶老夫人的话，这把自己和叶玄摘得也太干净了些。

“继续听听就知道了。”

“老夫人，您刚刚大好，当心身子。”一旁伺候的常嬷嬷拿了一碗安神汤到叶老夫人面前，“夫人会听见的，您说的话夫人都知道。”

“唉。”叶老夫人放下手中的小锤子，“当年玄儿做出那样的事我都没脸去见王家，虽然我也心疼卢氏，那可是我嫡亲的侄女啊。但玄儿自己求娶的王家小姐，我也拦不住。那王清妍跟她娘一样，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劲，每次见她我都觉得她才是叶家的女主人。”

叶浅嘴角抽了抽，怎么，难道叶夫人不是叶家主母吗？

“老夫人，您想想，这官场之中若无人提携，老爷怎么会才四十就是户部尚书这样的高官。”

“我也知道有人提携很重要，可提携他的人是王家啊，偏的我还不能给玄儿媳妇立规矩。伺候婆母这是媳妇的本分，她既没有嘘寒问暖，端茶倒水，也没有帮着做些家务，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底下人，她自己躲在一旁看书，有这样做人儿媳的吗？”

“这……”王庭筠咂舌，她明白为何王大夫人让她来叶家时要处处留心了。她实在搞不懂叶老夫人的逻辑，各司其职才是正常现象。

“老夫人，夫人原本就是那等金贵人家千娇百宠养出来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苦楚。您看看夫人亲自教养后来又送去王家教养大的大小姐，与在您膝下长大的二小姐相比，是不是也娇气许多。”

“当初就不该送叶浅去王家，如今她心里只有王家，没有我们叶家了。”

“大小姐在叶家时间不长，慢慢来，人心总能捂热的。”常嬷嬷不好说尊者，只能隐晦地提上一句。

“慢慢来，要是慢慢来，只怕玄儿媳妇不肯放过我。这几日我虽糊涂着，但总能梦见玄儿媳妇从前带着叶浅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她在怪我，怪我们接叶浅回来。”

“大小姐回府也算是认祖归宗，夫人又怎么会怪呢？”

“唉……”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不懂，当初，我知道玄儿与卢氏的谋划之后就劝过他们莫要这样做，可他们不听。后来，玄儿媳妇发现了什么，急急让她母亲过来，叶浅才去的王家。”

“果然有他。”叶浅咬牙说出这四个字，“在他心里，高官厚禄简在帝心就如此重要吗？”

王锦云拍了拍叶浅的肩，“浅儿，你还有哥哥。”

叶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听着荣禧堂内叶老夫人的话。

“这可真是作孽啊，你说到了下面，玄儿要怎么去见他媳妇啊。玄儿媳妇已经来闹了，我如今还能替他遮掩半分，可到了阎王爷面前，我可不敢说假话。”

“老夫人，此事是卢夫人动的手，想来夫人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是卢氏做的，就不会怀疑玄儿吗？她当初若是放心，又怎么会将叶浅送去王家。”

“老夫人，您别多想，夫人虽说总透着一股子金贵，但为人还是良善的，日后断然也不会为难老爷。”

“良善……”叶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良善或许不会给玄儿。”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夫人又怎么不会对老爷良善。”

“你不懂，这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叶老夫人有些口渴，喝了一碗茶才继续说下去，“她与如今的吏部尚书徐尚书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母亲和徐尚书的母亲原本想让他们成亲。后来，玄儿高中探花，又讨得他那岳父的欢心，这才横刀将她娶来。”

王锦云看了一眼叶浅，发现叶浅神色如常，也就安心了。

此事，王锦云知道，王大夫人还常说若是当年叶夫人嫁入徐家，想来如今也是儿女双全，日子滋润。

徐尚书与叶夫人青梅竹马可不是说说而已，二人也曾一同和诗而歌，踏着春日流光纵马京郊。

可惜，本该是神仙眷侣的一对却被硬生生分开。要不是叶玄耍手段，叶夫人如今应该是徐家的当家主母了。

“不管怎么说，夫人毕竟与老爷是结发的夫妻。”

“结发夫妻又如何？她从未对玄儿有过好脸色，对玄儿永远都是敬重却无亲密之举。我看在眼里，她那哪是贤惠，她是根本不希望玄儿去找她。若不是那日玄儿喝醉了酒，有没有叶浅还不清楚呢。”

听到如此大的八卦，叶浅有些惊讶，险些弄出声音。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叶夫人或许也曾将真心交给叶玄，如今看来倒是没有。

“浅儿，有些事情不能怪姑姑。”王锦云安慰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