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说完便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盯着曾靖看，他倒是要看看，曾靖到底要给他一个怎样的回答。

曾靖站在下面最中心的位置，有些纠结。

他若是说可以查，那必定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若是说不可以，那苏瑾瑜一定会因此大怒。

“臣……臣以为既然事情出了，就必须要查。”

曾靖拿出自己打太极的水平，顾左右而言他，只希望自己能蒙混过关。

苏瑾瑜深谙这种老油条的招式，也不理会，“不查父皇为何会让孤来此。”

“殿下说的是。”

“孤只要你一句话，你觉得这件事能不能查得清楚。”

“嗯？”苏瑾瑜眼神凛冽，骨子里透出的金贵叫人感觉压力极大。

曾靖不得不承认，苏瑾瑜比魏王难对付得多。

魏王，你若是不理会他，或者打个太极，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而苏瑾瑜，不管你有多少手段，他都坚持不舍地问出他得到的一切答案。

“这……”曾靖为难了，想了一下，“臣自然相信殿下的本事。”

好家伙，一口锅回甩给苏瑾瑜。

苏瑾瑜冷笑，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扔的是回旋镖吧，镖镖扎自己那种。

“孤一直很相信孤的实力，要不然，孤也不会向父皇请缨前来沧州查明此事。就算孤不行，还有王大公子，王二公子。这二位可是四国之内最为聪明的人。”

苏瑾瑜把话说得很明白，我们很厉害，要是查不出什么，那就是你沧州刺史暗中阻碍，到时候皇帝若是要问罪，你来担着。

“是……”

曾靖无语了，这么没有人告诉他，苏瑾瑜这么难缠。

“沧州年年赋税账目混乱，户部尚书拖孤问诸位一句，按着沧州每年的粮食产粮来说，赋税不应该就这样一点，怎么年年都和父皇哭穷呢？”

“殿下有所不知，前几年，沧州城外忽然来了一群不知任何来历，身体散发着恶臭的金发碧眼的人。他们身形魁梧，各个身穿黑衣，戴着银色面罩，说的话也无人知晓是什么意思。自他们来沧州之后，沧州城内的所有水源莫名变黑且都散发着恶臭。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下面逃下来的，再去找时，只看见他们在山里建着什么东西，用黑布围起来，没人敢靠近。现在，那里附近的水都是清澈的，可就是没人敢喝啊。”

曾靖想起了一群住在沧州城外的神秘人，只是因为不曾有过什么接触了解，曾靖自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反正语言不通，加之举止诡异，他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苏瑾瑜看了曾靖一眼，没有说话。

曾靖说的这群人应该是西域来的人，他曾在文皇的书里看见过。

天下人种分为白，黄，黑三种。四国之人都是黄种人，一路往西，则是白种人。往南走，则是黑种人。

不同地方的人语言，习惯，文化等都不一样。因为各地的山水风貌不同，所以造就了这些不同的人之间有不同的习惯。

“不过是些西域来的人，你就说人家是什么鬼怪。曾刺史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希望曾刺史下次说话前过过脑子。”

王锦尘看见苏瑾瑜的暗示，示意他揭露曾靖的谎话。

至于苏瑾瑜为什么让王锦尘来说这话，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在场的人里，王锦尘出身王家，又是王家的嫡长子，他来反驳这种怪力乱神的言论最为合适。

王锦尘知道苏瑾瑜的想法，王家这个身份用来戳破这种谎言的确最为合适。

若是苏瑾瑜说出这种话，传到京中，会有人说你身为一国太子，竟然不敬上苍。

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加上苏瑾瑜的开辟海上商路的想法，皇帝是不是会多心苏瑾瑜打算与西域合作。又或者皇帝直接想苏瑾瑜是不是要借西域的力量来谋反。

相反的，王锦尘来说这话，就算传到皇帝耳朵里，那也只能说人家学识渊博，有家族积淀在。

“王大人见多识广，在下心生敬佩。”

曾靖嘴上说着敬佩，心里却并没有将王锦尘当回事。

就算你是王家的大公子又如何，如今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的官员而已吗？自己已经是一方刺史，封疆大吏，敬重你只是因为你如今是太子身边的人罢了。

曾靖心里那点小算盘苏瑾瑜怎么会不明白。

大舅子的面子，他必须得找补回来才行。

“身为刺史，水源变黑变臭这样的问题不想着肃清源头，找出如何解决之法。反而相信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你说，孤该如何罚你才是。”

曾靖被苏瑾瑜吓到，怎么一上来自己没说几句话就要被罚。

“求太子殿下明鉴，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在沧州城中打听打听，这水源变黑发臭是不是就是那些西域人来了之后才这样的。”

“一派胡言。”苏瑾瑜气得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你说西域人来了之后水源才变黑变臭。那么，你有去看过那些西域人建的房子吗？你有想办法去问过那些西域人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总有办法交流。孤看你就是懒，所以才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太子殿下明鉴，臣绝无此心。自臣蒙陛下隆恩，得任沧州刺史以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对于沧州境内大小事务均一一过问，绝无只领俸禄不干活之心。”

“好，那孤就给你时间，五天之内，给孤查明沧州城内的水源为何会发臭变黑。你要是查不明白，这沧州刺史的位置孤就换人来坐。孤总能在这种事上在父皇面前说上几句话的，到时候，你这个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苏瑾瑜冷冷地瞥了一眼早已瑟瑟发抖的曾靖，又换了一个温和的眼神，“孤在来的路上，经过沧州治下的一个县城。那里的百姓说，在县城里生活都比在沧州城内活得自在。叶怀今日可在。”

一直站在最后面未说一句话的叶怀听见苏瑾瑜的话，立刻出来，“臣叶怀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