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烟渚」

八 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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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叔离翦和贺拔羚顺着麻溪铺一带的道路,四处寻找着高鲛僧几个人的踪迹。

路经西南的高坪镇,在这里停留一阵,无意中看到了梁州三杰之一的白星叟。

白星叟左拐右拐,鬼鬼祟祟到了一座废旧寺院里,这座寺院十分宏伟,但是久经战火的摧残,外墙都已倒塌,一些屋子也都成了残垣断壁,但是一座大殿却完好无损,另一个三层的石塔依旧巍峨矗立。

这白星叟悄然走到了大殿内,在一个供桌边停下,不多时,门口脚步声响起,却是毕骅和栾子韬前后脚的赶来。白星叟笑了:‘好好,你们总算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毕骅晃了晃折扇,摇头说道:“不太顺利,当时高嗣玉坠入水中,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这也可能,他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白星叟嘿嘿笑了两声:‘这贼小子,胆子倒是很大,居然敢勾搭西梁的公主,艳福不浅啊。”毕骅说道:“高嗣玉这种角色,也不是北齐大族的子弟,也非王公出身,就算是如今死在了南陈,也不会受到北齐皇帝的责难,哪怕是文书上的谴责,我们不怕惊惧。”

白星叟说道:‘如今我们如何,呆在这里等待主上的光临?“

毕骅点头:‘唯有如此,如今一切都要听高鲛僧的安排,他的计划尚未完成,我们只好等着。“

白星叟稍显不满,可是还能强行压制,低声说道:‘怎么选在这种鬼地方?没有人烟,没有动静,还是个废旧的寺院。“毕骅晃了晃折扇:”这座寺院,早年建于南梁中期,十分兴盛,香火很好,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但是历经南梁南陈几代的战火摧残,这座寺院便已面目全非,虽然也经历了几次翻修,但也无法彻底恢复原貌,因为这一带临近北周,故而僧侣畏惧,也就失散逃开了,留下了空空的寺院。“

白星叟说道:“看情形,这高鲛僧是不是来了新帮手?“

毕骅点点头:“多半如此,据说葭萌道场有四大高僧,高鲛僧,铁葭僧,槃若僧和契胡僧,如今尚有槃若僧,契胡僧没有出场,说不定是他们当中的某人,会驾临此地。”

白星叟说道:‘另外,那个白玉吊坠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毕骅摇头:‘白玉吊坠,本来极为普通,随处可见,无论是大门大户的豪族,还是寻常百姓,都有这种白玉吊坠,不过价值各不相同。若说白玉吊坠和风刀烟渚有关,那也说得过去,只是因为普通,所以不易找寻。“白星叟吁了一声:’这可是大海捞针了,那苏定茂的事,也半真半假,去向不明,如何去查?“

毕骅说道:‘苏定茂不足为虑,但是,如今这雪峰山的千姝宫卷了进来,殊非所愿。千姝宫在雪峰山一带盘踞许久,势力很大,如今她们都加入了搜寻风刀烟渚的队伍,看来这事复杂了。“

白星叟说道:“如今荆襄附近的门派都在活动,搜寻风刀烟渚的线索,如今焦点都在白玉吊坠上,谁提前找到了那个传奇的白玉吊坠,那就是赢家。”

毕骅说道:“白玉吊坠十分吊诡,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白星叟说道:“为今之计,也未有想办法找到白玉吊坠,方可解除风刀烟渚的谜团。”

此时,天色渐渐晦暗,四处烟雾开始浓重,这里靠近山区,雾气自然比别处要重。

夜色浓重,雾气笼罩了整个偌大寺院,这里鸟啼虫吟都不闻,雾气横霭渐逼人。

毕骅和栾子韬三人,都在别处买了烧鸡,自带着水袋,在这里吃喝完毕,等待高鲛僧几个人。

可是,等到了快到子时,还是没等到任何音讯,几个人稍显焦灼不安。

外头忽然响来了淡淡的震荡,似乎从不远处传来,三人十分不安,四下在大殿里翻找,可是毫无踪迹。一时,毕骅冒着雾气,到了殿外,殿后搜索,最后发现,这股怪声好像传自于不远处的石塔。

毕骅一声招呼,殿里的栾子韬和白星叟都全心戒备,随着毕骅直奔了石塔之下。

石塔之下,好像震荡的动静小了许多,但是好像寒气稍稍加重。

三人走近了石塔门户,看到门户也没关闭,故而陆续走近了石塔一层。

石塔一层也空无一人,石塔之内十分昏暗,三人只好打了火折,进入内部。

石塔内,三人小心翼翼从一层走到了三层,都没发现任何踪迹,一时骇异,重又小心翼翼回到了一层,但是那股震动和淡淡的寒气都还在,警报并未解除,一时心中惊惧与时俱增。

这时,毕骅陡然觉得脚下震荡传来,心道:‘难道这蹊跷来自地下?‘

毕骅拿着折扇,四下轻轻拍击,走了三圈,最后在西北角处,发现了一道暗门。

暗门砌的十分隐蔽,在外观上看,和墙体颜色完全一致,在昏暗条件下不易察觉。

毕骅喊过来栾子韬,叫他拿着狼牙棒,打开门后开路。

栾子韬点头,一时拿着狼牙棒,顶在了门上,缓缓推开了门扉,里头果然震荡声开始清晰。

这时,三人鼓足勇气,陆续循着下边的台阶,走了下去,这显然是个暗道。

毕骅数了数,共有十级台阶,就到了底部,三人驻足呆着,四下张望。

这里却有大小不同的石屋,造型全都一模一样,而且这里还残留着粮食发霉的味道,好像这里屯放过大量的粮食,而且这里还有些草料腐败的味道。

三人一时诧异,也不知道这震荡声出自何方,是人力所为,还是其他的东西所致?

三人背靠背,在地下打着火折子,摸索前进,循着这石屋间的走廊过道,向前走去。

这时,白星叟发现,前头好像没了震荡的响动,一时踏前一步,猛听得咯咯声从脚下传来,一时向脚下望去,惊呼出声,脚下却是一具尸骸,他恰好踩在了尸骸的腿骨上,腿骨断裂。

那同时,栾子韬一脚踩在了另一具尸骸的胸骨上,那尸骸散了架。

毕骅倒霉踩到尸骸,但是却看到了三个骷髅头,就在自己的前方三尺处,十分瘆人。

毕骅当先产生了退意,因为那闹人的震颤都已消失,而这里偏偏有骇人的尸骨。三人立时背靠背向后退却,直至撤出了暗道,一时三人长出一口气,向后退出了石塔,回到了大殿上。

白星叟低低说道:‘那里为何有那么多的尸骸?难道是阴鬼作祟?‘

毕骅摇摇头:‘那里太吓人了,还是莫去为妙。“

奇怪的就是,他们也没再听到地下的震颤响动,一时稍稍安心。

直至四更已过,外头才响起了脚步声,来的却是高鲛僧,铁葭僧和另一个僧人。

栾子韬几个人过来寒暄,三人也没来得及谈到地下的怪响。

高鲛僧给三人引荐,说道:‘这位是贫僧的同门,法号槃若僧,这三位是梁州三杰。“

槃若僧稍稍合什,说道:‘三位,幸会幸会。‘

槃若僧面目俊秀,齿白唇红,眼眉高挑,神气逼人。

槃若僧接着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白玉吊坠,仔细端详。高鲛僧凑了过去,说道:‘师兄,这物事有何蹊跷?“槃若僧看了又看,说道:‘这东西,是修云慧的,她是千姝宫的人,早年也是关中的人,这白玉吊坠该是她家传之物,有否和风刀烟渚相关,还待考证。”

高鲛僧说道:‘风刀烟渚的传说,从东晋初年开始流传,至今都未曾破解。“

槃若僧摇摇头:‘这传说,越是久远,就越是有价值,越是神秘,越是引人入胜。“

高鲛僧说道:‘可是,迄今为止,大家连风刀烟渚的藏匿位置,都没搞清楚,真是可惜。‘

槃若僧捏了捏这块白玉吊坠,说道:“贫僧从这修云慧手里夺下了这物件,也就等同于和千姝宫宣战,好在她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她们也就无从查起。”

高鲛僧回头看了看毕骅:“毕骅,你们在这等了多久?”

毕骅笑了:‘没多久,我们也是初到此地。“

高鲛僧看到白星叟稍显忐忑:“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白星叟看了看毕骅,毕骅才道:‘哦,刚才在地下发现了暗道,那里有不少的骸骨,十分吓人。’

高鲛僧三人稍稍诧异,说道:‘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看看。“

几个人一时带着三僧,打起了火把,几个人各拿一只,下了石塔下的暗道。

三人有高鲛僧三人相助,自然是胆气壮了不少,径直前行,毫无畏惧。

石塔下,门户重叠,过道里却是有几十具的骸骨,四周还散落着不少的帐篷,军械和旗帜,刀枪,大槊和长矛,不过多数堆满了灰尘,看来好久没人来了。

三僧从这些破碎的旗帜上看去,应该是南梁的旗号,而南梁后期佛教昌盛,寺庙到处扩建,所以在地下藏匿旗帜,军械倒也有情可原。

几个人已经走过了三十多间的石屋,可是还没到尽头,前头尚有石屋林立。

三僧中槃若僧开头,高鲛僧居中,而铁葭僧断后。

槃若僧正朝前走去,前头陡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快如旋风眨眼到了槃若僧眼前,槃若僧立时察觉到一股阴风猛烈吹拂,暗道不好,立时单掌迎上去,和这人猛烈对了一掌。

轰的一声,槃若僧遭到了重创,宛如全身进入了冰窖,寒冷彻骨,向后急速退下,同时高鲛僧铁葭僧快速补上,连环两掌,和对面这人激烈对撞。

这人掌法快如闪电,而且面前全都是异彩纷呈的幻影,两僧也无可回避,在这狭窄的过道里,也只好和对方硬拼掌力,轰的一声,两僧各自出了一掌,同时和对方对了一掌。

两僧全身也宛如进入冰窖般其寒彻骨,一时退却,向后闪开。

栾子韬几个人也是惊骇之下,正自踌躇,要不要过去相助,如果贸然过去,也是未必济事;但是若是此时逃开,那肯定是开罪了三位佛爷,那肯定没有好结果。

三人正自狐疑,没想到对面人却是急流勇退,迅速没入了暗道黑暗之下。

这时,高鲛僧一抬手,说道:‘大家撤出暗道,撤回大殿。“

一时,六个人心惊胆战,全都撤回了大殿,惊魂未定。

三僧在此疗伤,栾子韬三人在旁边勉力护法,心神不宁,也不知道里头的高手是何来路。如果趁着三僧疗伤之时,这人猛然杀出,那么梁州三杰弄不好,就会变成了梁州三鬼了。

好在此人并未趁人之危,从暗道中杀出来,三人心神稍安。

直至五更时分,三僧堪堪吐出了淤血,长处一口气。

这时,外头人马到了,却是乾承宗带着三十多人,进抵此地,诸人心中大安。

乾承宗吩咐人,四处讨弄食物,一时过来查看三僧。

乾承宗看了看高鲛僧的脸色,询问了适才的经过。

乾承宗摸了摸高鲛僧三人的脉搏,惊呼出声:‘这好像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冥雪功。“

槃若僧惊道:‘冥雪功?黄山冥裟金顶的冥雪功?“

乾承宗点头:‘在东晋初年,黄山上出了一位黄绫僧,据说身披黄锻彩绫,头顶金色僧帽,声势逼人,而且创下了这骇人听闻的冥雪功。后来,这冥雪功也随着黄绫僧死去,渐渐销声匿迹。最后在梁朝初年,这黄山上竟然再次出现了冥雪功的传人,开始创下了这惊世骇俗的冥裟金顶。虽然,后来冥裟金顶遭到了各路豪杰的抵制,围剿,最后覆灭,但是冥雪功这种武功,却可能残存下去,为人所用。“

槃若僧吁了口气:‘这人该是冥裟金顶的残余人物,居然躲在了暗道里偷袭。“

乾承宗说道:‘这地方,倒是修炼武功的绝佳所在,据说这里曾经闹鬼,可能也是此人散布,故意不叫人接近这里。我们也是恰巧在这里停留,才惊扰了此人。“

槃若僧说道:‘此人带着一个青铜面罩,看不清样貌,但是从对掌时候和此人身态来看,该是女人无疑。“乾承宗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且到东侧祠堂,安心待下。”

一行人等一时离开了废旧寺院,前去东五里外的祠堂安歇,一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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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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