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刀烟渚」

七九 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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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离翦贺拔羚,刘勘,叔孙绵等人,一起启程,去了九江安顿。

因为,刘勘要去这九江一带,因为他收到了惠文顶的邀约。

惠文顶曾经对刘勘有恩,既然他邀约在即,刘勘也不好推辞,一时诸人都奔了九江。

一路倒也顺畅,很快抵达了九江之地,惠文顶早已恭候多时,将他们一众人等接近了客厅。

客厅里,叔孙绵手下的几个姑娘都已屏退,只剩下贺拔羚叔离翦,刘勘,叔孙绵和惠文顶。

惠文顶神色焦虑,一脸愁容:‘不瞒刘公,我们遇到了大对头,嘿。“

刘勘不解:‘大对头?何人?“惠文顶说道:‘这事,说起来,还是怪我们,没想到,算计不成反被算,真是弄巧成拙啊。“惠文顶如此一说,几个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惠文顶续道:‘大家都知道,段思犴调至庐江郡,已经有数月了,对我们南陈朝廷,江防布局都有很大的威胁。以往的鲜卑勋贵经略淮安之地,都已盘剥百姓为主,进攻江岸为辅,其实很少对江岸防务产生实质性的威胁。然而,段思犴却是天生好战,而且武功玄奇,主要是这家伙难缠,对我们简直就是噩梦。他麾下有数万人,盘踞庐江郡,对历阳,和采石矶,直至九江一带沿岸皆有威慑,愁死我了。‘

刘勘说道:‘最近段思犴在庐江,却有何变化?“

惠文顶叹道:‘当时,我们介于段思犴武功厉害,他又通过水晶石,朱砂和生血练武,简直是狂魔级的高手,我们无可匹敌。最后,我们在段思犴的急需物品中,动了手脚,通过收买北齐间谍,在水晶石表面涂抹了剧毒,又在朱砂中掺了有毒的砂石,接着在生血中也下了一定毒物。这一下子,竟然全都被段思犴照单全收。我们本以为,段思犴必定是中毒而亡,可是谁料想,他却是安然无事,除了脸部略显红肿外,声音略显沙哑,再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因此刺激了他的邪功,导致内力飞涨,我们太失策了。“

刘勘一时摇头:‘段思犴历来用朱砂,生血和水晶石练武,可能是体内抗毒的本事早已练就,此番中毒反成了为他提高内力的基石,却是始料未及,也怪不得你们。“

惠文顶说道:‘此时,段思犴不断在江北沿线挑衅,不住的滋扰江防,来往渔民都朝不保夕,何谈这水军来回,不少的江北哨探,都被段思犴捉去,扒皮拆骨,死的苦不堪言。“

刘勘点头:‘您的意思,我懂了,我有机会,定和叔离翦去刺探段思犴的动静。“

惠文顶叹道:‘刘公如此相助,我也是感激不尽,代表南陈父老,特此拜谢。“

刘勘摇头:‘我初到江南,也颇受惠家的恩泽,如果没有惠家,也没有我刘勘的今日,别再说感谢二字,不然就显得生分了。“

惠文顶喜道:‘好,但是,这件事也不宜操之过急。段思犴毕竟是手握庐江一郡人马,水军,骑兵,步兵,弓弩兵等都一应俱全,打探他的消息,务必小心,再小心。“

刘勘点头:‘嗯,这件事我们会留意,惠公,但有一事,叔孙绵麾下的姑娘,需要在此停留,希望多加照看。“叔孙绵也如此说,惠文顶点头:‘好的,这件事,我一定妥善处置,望安心。’

叔离翦几个人一时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庐江郡虽然不大,但是段思犴恶意扩充,连同东西,从潜山到采石矶方向,都受他节制。

段思犴忌惮采石矶方向的吴明彻和裴忌,所以很少去采石矶一带骚扰,如今却是重心西移,在潜山至庐江东南一带沿岸活动,骚扰南陈的渔民,和来往过江的客商,袭击南陈斥候,捉后即杀。

叔离翦贺拔羚,刘勘和叔孙绵一时朝东而去,直奔了安庆一带。

安庆隶属北齐江州地界,江州原来的昏聩刺史,早被段思犴撵走,独霸此地,无人敢言。

根据当时惠文顶所述,段思犴此时对南陈危害极大,自打侯景之乱发生后,也就是北齐勋贵有过几次踏足长江中下游的经历,再就没几个人赶来问鼎长江,可谓是江岸一带,多年无战事。

段思犴一来,却是强行驱逐了江州原来老迈的刺史,自己独占府衙,威风八面。

段思犴占据了原来的江州刺史之位,还剥夺了原有刺史的兵权,连同庐江人马,几乎扩军一倍,麾下人马增至五万有余,叫人触目惊心。

段思犴彻底打破了江岸一带多年的平静,也给江南人士带来了很大的威慑,日夜不安。

叔离翦几个人抵达了安庆,悄然在一处客栈安歇,一时无话。

次日,四个人开始化妆改扮,到了安庆城中搜罗段思犴的信息。

段思犴的信息,倒还很好找,最近段思犴就在这城中安坐,十分嚣张。

叔离翦四个人,最后找到了段思犴的所在府衙,一时夜里赶去刺探。

这偌大的江州府衙,灯火通明,段思犴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榻上坐着一个标致女子,被捆着手脚,神色凄楚,却是寇疏芳。

段思犴简直是垂涎三尺,面露喜色:‘呵呵,美女,你可真是不好逮,比山里的兔子都乖滑。“寇疏芳说道:’段思犴,你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累了,随你处置。”

段思犴单手端起了寇疏芳白皙而尖尖的下颌,笑道:‘真是美人胚子,好,厍野仇配不上你,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和尚,你和他扯在一起,真是名节尽毁,还不如个跟我段思犴,将来封侯拜相,你就是王侯夫人,呵呵,好不好?“寇疏芳一阵畏惧,但随即扬起了下巴:”你休想,我不同意。“

段思犴单手摸着她雪白的粉颈,似乎很是得意:‘厍野仇,多半是中了我的毒掌,命不久矣,你何必如此执着啊?厍野仇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嗯,你不是痛恨千姝宫吗,我也可以将来帮你除去大患,灭了千姝宫,你可以就此心满意足了,呵呵。“

寇疏芳一阵动摇,但是随即摇头:‘你做不到的,你如何能够灭了千姝宫,我不信。“

段思犴搂了搂她的纤腰,说道:‘你这美人,总想搅乱他人的意志,嘿嘿,我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做到。南陈那些文弱之人,歹毒之辈,竟然向我所需的朱砂,水晶石和生血中投毒,可是却能奈何我吗?都是痴人说梦,我要这些南朝人士看看,我段思犴是如何将他们扼杀在南岸,无法抬头,无法轻视我。“

寇疏芳听得心惊胆战,她知道,段思犴一时独占了江州刺史府,驱逐原来刺史,收了这里军队,简直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然而,此时北齐平阳受到了北周围攻,可谓是朝不保夕,所以北齐朝野,也没时间打理段思犴,任由他在这里胡折腾,简直苦了江州百姓黎民,搅扰甚重。

寇疏芳一时眼中滴泪,自认自己命苦,年轻时被苏宁雪压制,被迫出了下策,和巨衮帮乌留浚暗合,准备对付苏宁雪,谋夺千姝宫掌门之位,不想事到临头却遭突然打击,苏宁雪撤出了罗霄山,却将她驱逐出了千姝宫,漂泊江湖多年。寇疏芳修行了冥雪功,自以为得计可以攻下千姝宫,却又无果,心头灰暗时,眼看着攻下千姝宫报仇无望后,一时却和乾承宗接洽,准备借助乾承宗在江南立足,最终乾承宗却惨死舟山岛上,而之前她也曾和厍野仇仓促之间,和这威名赫赫的银阙宫大宫主合作过,诛灭了鹿瞻,也就是向天保,但是那段辉煌太过短暂,宛如昙花一现,随之风刀出现,大宫主心性失常,丢了掌门人位置,厍野仇寇疏芳随之脱离银阙宫,再次漂泊在外,不曾想却是遭遇了段思犴袭击,打伤了厍野仇,劫走了寇疏芳在此为质,任人鱼肉,十分悲催。

然而,外头却有人悄然临近,激烈的掌风扑向了帐内的段思犴。段思犴一个骨碌身起来,砰地一声过去,掌气和来袭之人相对。

来袭之人哀嚎一声,飞出了窗外,四周的护卫一时云集,按住了这个来袭之人。

来袭之人赫然是厍野仇,此时却已被毒掌再次打伤,危在旦夕,嘴角喷血。

段思犴从帐中起身,旋即出了屋子,看了看厍野仇,一时冷笑:‘你的女人也是我的了,你还报什么仇,你去死吧。“段思犴一掌飞来,正中厍野仇心门,厍野仇无可躲避,喷血出去,死于非命。

厍野仇自打还俗后,就此和寇疏芳在一处,也曾亲密如眷侣,可是好景不长,先是无故从这银阙宫中出来,不容于二宫主郁微阑,接着便是遭遇了这个段思犴的围堵。寇疏芳被劫走,厍野仇被打伤。

这种夺妻般的耻辱,着实令厍野仇痛不欲生,一时愤懑,所以带着伤前来突袭段思犴,结局可想而知,他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在这赶往江州的一路上,厍野仇都怒不可遏,心头恶气陡升,不理智的心绪盘结在心底,无法驱散。厍野仇在眼睛闭上的一刹那,似乎眼前浮现出了昔日鸣镝寺中的场景,当时厍野仇何等风光,在乾承宗,高鲛僧诸人中,鹤立鸡群,一时迫使朱蒙举受伤,高噤,无过,顾荫邴,惠静诸人纷纷不敌,全数败北,若不是这叔离翦突然杀来,鸣镝寺造成了几个人的坟场,终局之地。

那时的风光,以及随后厍野仇,联合寇疏芳,屈朔牦攻击鹿瞻,也可谓是顺风顺水,着实出了一口恶气,扬眉吐气之间,俨然觉得自己已成江湖翘楚,不可一世。然而,这一切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快。

厍野仇的骨子里,是仇视豪门大族的,在昔日关西贵族盘踞的所在,厍野仇几乎无可施展,加上门第不显赫,所以不得已而出家为僧,其中艰辛也一望可知。

在江南,厍野仇这种高手,也对王谢袁萧,顾陆朱张等大族子弟不十分看好,总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其实都是纨绔子弟,不堪一击。厍野仇寇疏芳击败了鹿瞻,致其身死后,那种报复性的快感,几乎令厍野仇脱胎换骨,几乎那一夜都没睡觉,亢奋的在榻上坐了一宿。

厍野仇之前挑衅朱蒙举,混战中击伤了他,其后攻击鹿瞻,都等同于向江南大族人物挑战,虽然鹿瞻不算是江南大族,但是毕竟代表江南武林的精英群体,那种胜利带来的喜悦,无以复加。

厍野仇这种攻势,带来的效果,几乎都令他自己无法想象其中的妙处。

其后,厍野仇在和寇疏芳之间的温度逐渐抬高,以至于无法自拔。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和心爱的女子双宿双栖,白头偕老,却被段思犴一手撕毁,一手粉碎,撕得厍野仇的心支离破碎,扯得他心底宛如火焚,无法安静。

厍野仇读过很多的佛经,还有梵文译本,吐谷浑的译本,和其他不少道藏,他深知,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不可逆转。

厍野仇一时闭上了眼睛,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天真的年代,出家为僧的情形再现,那一时刻,简直一度令厍野仇几乎断绝了情愫,甘愿委身这青灯古佛,不再入尘缘。可是,一切都不能如愿,在这乱世,烽烟四起的年代,自己当和尚都当不成,还被揭发出来,自己是铁卫后裔,不得不还俗,进入红尘,重镀金色,从头再来。

铁卫后裔的身份,却是叫厍野仇十分尴尬,甚至当时一度被乾承宗,高鲛僧几个人排挤出去,不能在他们的圈中再做鳌头之才,不得不弃而远去,落魄之情油然而生。

那过去读过的佛经,念过的经文,在佛像前的顶礼膜拜形成的信仰,似乎一下子都被这残酷的现实摧毁,撕得粉碎,打的稀烂,又化成了无数的蚊蝇,在荒野沉积的尸骸间徘徊咬噬,无法安宁下来,这种痛楚只有亲历者方可体会得到。

厍野仇也不止一次反思过这种巨变的根源,可能他当初求佛心思不诚,他并非是立志成佛,笃信佛门要诣,心诚则灵,而是被生计所迫,不得已入了寺院沙门,这种转变也在情理之中,无可非议。

他的佛性不够纯良,心思也不够坦荡,所以遭逢如此大劫,进而不再修佛,倒也没什么意外。

动荡的心理波折,使得厍野仇放弃了修佛之道,走入了滚滚红尘,偏巧又遭遇寇疏芳这种女子,两人竟然同命相连,一时心灵渐近,却不想意外陡生,段思犴成了他们之间的梦魇,无可逃避。

厍野仇的骨子里,是鄙视豪门大族的,凭什么王谢袁萧,顾陆朱张的弟子,生下来就是高人一等,而我厍野仇却一生下来,就吃苦受罪,还伴随青灯古佛,食素斋戒,破除六根,断却爱憎恶,把持清规戒律,这一切都是源于什么?这是厍野仇好久没有解开的谜题,至今也无法解开,他也没有时间解开了,因为他的生命戛然而止,忽然走到了尽头,没了回身的路。

那次铁卫后裔事件的变故,彻底叫厍野仇放弃了修佛之念,冲入红尘,不可退缩。

偏巧又能在那时,受到了银阙宫的拉拢,和寇疏芳的好感,一时如鱼得水,竟然浑然忘却了周遭的危险,甚至忘了昔日自己做过的恶业,结下的孽缘,一下子春风得意,哪管那风刀霜剑?

厍野仇那一段时间,都是快慰的,可算是平生一大快事,诛灭鹿瞻,击败朱蒙举,进入银阙宫,可谓是辉煌无比,荣誉加身。但是,随即却出现了反转,慕亦侬拿到了风刀,大开杀戒,在舟山留下了几十具尸骸,叫人触目惊心,闻之色变。

随后,郁微阑开始执掌门户印信,厍野仇也开始察觉,二宫主和大宫主截然不同,郁微阑还和叔离翦十分亲近,也和这淮南天柱山的岭南灵道十二宗,并不排斥,可见,其所图的大业,也和慕亦侬大相径庭,厍野仇和寇疏芳商议后,决定离开银阙宫,另谋出路。

然而,天下之大,却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一时他们只好随遇而安,倒也逍遥。

但是,段思犴的出现,突然出现在了江州,却成了他们无可逃避的噩梦,至今记忆犹新。

厍野仇被段思犴毒掌所伤,无法复原,但是心头怒火难遏制,还是跑来向段思犴偷袭。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做了场大梦,大梦之后,便是凄凉的沉寂,寂灭般的死气沉沉。

厍野仇就这么死了,还留下了这寇疏芳,独对狂魔,心如死灰。

护卫们带走了厍野仇尸体,此时寇疏芳从帐中坐起,看了看外头慌乱的局面,一时心中百感交集,然而此时武力不及段思犴,反抗不得,一时暗中摇头叹息。

段思犴一时回了帐里,斥退了周围护卫,再度过来求欢,寇疏芳一时软倒。

叔离翦四个人看到,段思犴竟然杀了厍野仇,一时无不惊骇,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关西高手,却是死在了江州府衙,十分不可思议。

叔离翦几个人都是心情复杂,无法平复此时的惊骇,一时撤出了江州府衙,回了客栈。

段思犴此时的武功,却是今非昔比,能够轻易绝杀寇疏芳,厍野仇两个人,却叫人惊骇。

叔离翦几个人面对段思犴此时的狂妄,也束手无策,毕竟他麾下人马众多,一时无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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