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年轻的多余，林穆勇缓缓说道:“或许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陛下与三公主看重的原因。”

“也罢，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以后要怎么做，终究是看你自身的心意。”

一字曰直，以后会不会改变不知道，现在绝不可能改变。

那么，关于此事，就没必要继续谈论下去，如若明天佑这边态度不变，多余依旧会游离在外，这是人力所改变不了的。

至于多余的未来，林穆勇知道，即便是他，都没资格去置喙。

“多谢林总督。”

林穆勇摆了摆手，说道:“希望你不要因为今天的谈话，而和湘怡疏远了，她毕竟与此事无关。”

多余道:“既然您心疼女儿，为何不站在她的立场上去看问题？”

林穆勇道:“但我首先还是一位臣子，其后才是一位父亲，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委屈了湘怡。”

多余道:“我还是觉得，未必是不能找到个中的平衡地带。”

林穆勇顿时一笑，道:“怎么，你现在反倒是游说起我来了？”

多余道:“如果您给这个机会，我也想试试。”

林穆勇道:“没这个机会的，你可以走了。”

多余道:“凡事都是事在人为，我这人，除了有够老实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做事情绝不会放弃，您最好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林穆勇道:“你很自信！”

多余道:“如果没这份自信，今天的凌云榜之首，就不会是我多余了。”

林穆勇道:“可是，往往很多自信，都变成了自负。”

多余道:“我不会！”

林穆勇道:“你太过武断。”

多余道:“那是因为，我身边有不少好朋友在，他们会时刻的提点着我，比如，钱宝和湘怡。”

林穆勇轻声一笑，道:“果然，不能给你任何机会，否则，你就会趁机而上。”

多余亦是笑道:“所以啊，我们之间，有共同话题的。”

林穆勇神色一肃，说道:“多余，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湘怡牵扯进来，更不要想着利用她。”

多余道:“我从来都不会利用朋友，但是您的这番话说出之前，您有没有想过，您该不该说这番话？”

“我绝对不会利用湘怡，您会不会利用您的女儿？”

大厅所的院子外，林湘怡在等候着。

“老大，怎么样，是不是和我爹，话不投机了？”

多余笑道:“虽说有些事情看法不同，也不会是话不投机。”

林湘怡默然了一会，说道:“老大，对不起！”

多余道:“你傻了不是？他是你父亲，也是我的长辈，他要见我很正常。”

林湘怡聪慧之人，她自然能想像的到，父亲找多余会说些什么。

所以，这一声对不起，她必须要说，今天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一次。

有些话，也必须要与父亲说明白。

不如此，她对不起多余对她和钱宝的那份情谊。

“老大，我就不送你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动身了。”

多余看着她，不久，道:“湘怡，人生在世，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无人可以改变这一点，你我做的不需要有多好，彼此心中清楚就行。”

林湘怡轻轻点头，看着多余踏步远去，她返身回到了大厅中。

林穆勇微笑道:“多余这个少年人，果然很不错，你能与他认识，并有这样一份交情，这很好。”

林湘怡道:“我知道您找老大要说些什么，可我还是带着他来了。”

“爹，这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身为女儿，尽孝道是必须，这之后，就要尽朋友之谊。

林穆勇道:“我这父亲，还比上多余？”

林湘怡道:“您其实可以看的出来，若易地而处，无论是怎样的情形，老大都绝不会让我为难，更不会不在乎我的感受。”

君臣、父女，就这么简单。

以往不觉得，今天感受至深，这，就是无可奈何。

林穆勇道:“湘怡，你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大周的臣子，一切以陛下为重。”

林湘怡道:“陛下明知道我与老大的关系，还让您来找多余谈话，陛下没有将您和我父女放在心上。”

林穆勇声音一沉，道:“这是身为臣子该说的话？”

林湘怡道:“爹，个中的弯弯绕绕，我，或者我们都不想去理会，您也不要强加在我们身上。”

林穆勇道:“陛下圣旨面前，没有你我父女坚持自我的可能。”

林湘怡道:“既然如此，您大可以辞官不做，乐得逍遥自在。”

林穆勇道:“所谓的逍遥自在，没有了我这江北总督的位置，你觉得可以？”

林湘怡道:“世间中太多人都没做官，难道就没有了这一份自在？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太累了，而陛下雄心壮志，您明显跟不上陛下的步伐。”

“爹，说句您会生气的话，这俩年来，京都、乃至整个大周，闲话越来越多了。”

林穆勇厉声道:“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林湘怡道:“前些日子，楚啸天被埋葬在了故太子府，是非公道，世间曲直，这不是想瞒，就能够瞒住的。”

“如若不然，三公主何以能够做到，与陛下分庭抗礼？”

“我们年纪还小，从来就只知道一个道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都无法掩盖曾经的错。”

林穆勇喝道:“你是打算，让我大义灭亲不成？”

林湘怡道:“如果能让爹从这场是非之中抽身而出，这没什么不好的，爹，其实我真的很想问您一声，您是否真的明确，自身现在的处境？”

林穆勇神色一震，此前，类似的话，他问过多余，没想到，现在轮到女儿来问自己了。

他如何不知道自身的处境，但很多事情，当一只脚，早早的踏了进来后，那就不是自己想退，便可以退的出去。

都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林穆勇亦是如此，他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向前而去，否则，风雨扑面而至，林家将永远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