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来到关押胡商的地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胡商答道：“我叫沙尔赞，是一个长年来往于西域和中原的商人。”

“我记得那天你说，有东西要送到安西城？”

“是的、是的！可是你瞧瞧，我的老天啊，我却被困在了这个地方，真是糟糕透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通过凉国边境，哪怕是在打仗？”

“哦，当然、当然！我有一张特别通行证，无论什么情况都可以优先通关，而且我跟沿路关卡的人都很熟。”

“好。沙尔赞，我有办法让你出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真的？”沙尔赞喜形于色，赶忙说：“太棒了！你想要什么条件？”

“把我带到安西城。”

沙尔赞的眼神有些困惑：“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如果你带我去安西城，我可以让你从这里出来，并归还你的所有货物。”

沙尔赞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在他看来，这种好事简直就是上苍眷顾。

“好，那你等着。”

程旭转身刚要走，一个声音却在背后叫他：“许兄弟！许兄弟！”

他回头一看，正是被关押在沙尔赞旁边的尤老七。

尤老七一脸期盼的问他：“许兄弟，我那个朋友‘大黑牛’现在怎么样了？昨晚几个士兵带他说是去试什么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程旭不想骗他：“他死了。”

尤老七一愣：“死了？”

“他所试的药，是一种能把人变成怪物的东西。而你之前在战场上遇到的怪物，正是由服下药的人变的。对了，那个杀死变成怪物的‘大黑牛’的人，就是我。

不过，即便那时我没有杀死他，他也活不下来。因为我也是刚刚知道，吃了药变成怪物的人，即便没有被杀，在半个时辰之后也会力竭而亡。”

尤老七双眼发呆，嘴唇颤抖着说：“竟然是这样……当时我劝他去试药，心想着赌一把怎么着也比在这等死好，可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唉……”

“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尤老七又问：“许兄弟，我之前听那些守卫士兵喊，说我们打赢了？”

“没错，我们已经击破了关外的凉军，并且生擒了主将贾离。而且，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关于怪物的一些信息，包括如何有效对付它们。”

尤老七一拍牢门：“好、好、好！”

他又说：“许兄弟，你刚才跟沙尔赞的话我都听到了，看来你是要去安西城继续执行你那个任务是吧？”

“是的，我的目标十有八九就在安西城。”

尤老七看了眼其他人，然后压低声音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那个制造出能把人变成怪物的药的人。”

“你如何知道？”

“虽然凉军已被击破，但两国战争还在进行中，萧将军肯放你和商队出行，自然是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结合我之前知道的东西，不难推测出你是要以商队为掩护，去安西城杀那个制造怪物的人。”

程旭知道尤老七的头脑好，所以对他能说出这些没有太多意外，点头道：“没错。”

“许兄弟，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跟你一起去杀那个人。”

“你？”程旭轻蔑的哼了一声：“我看你不过是想从这里出去罢了。”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想出去，但我也想杀了那个人。”

“为什么？”

尤老七的眼神中显出悲怆，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我也是夏国的军人。你在战场上看到的死人，很多都是我的朋友、兄弟……

那天见到怪物如割草一般的杀人，我脑子里一片绝望。而侥幸活下来之后，我就已经笃定了，夏国根本不可能是凉国的对手，我们的一切抵抗都是毫无意义的。别说夏国，整个天下都没有人能抵挡得了。

那样的话，我能做的，就只有捞上足够多的钱，除了以后给自己买一条生路，也能照顾一下我那些朋友、兄弟的家属。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和阳宝关的弟兄们竟然打赢了！

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我没想到你的本事竟然这么大！既然你能让我们反败为胜，那你也一定能杀了那个制造怪物的魔头！我要跟你一起，为我的朋友、兄弟报仇！”

尤老七言语真切，说到“报仇”二字时，双眼更是充满了愤怒。

虽然程旭觉得他或许真是想帮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尤老七，你或许真的想帮我，但说实话，以你的实力，别说帮到我，能不成为累赘就不错了。你还是在这呆着吧，萧将军知道你不是奸细，我再跟他说两句，他把你关一阵子也就放出去了。”

尤老七微微一笑：“呵，论动刀动枪，我自然帮不上你什么忙；可要说是在凉国打探消息，你绝对用的上我。”

“为何？”

“我和你说过，我以前跟着帮会在边境做走私的生意，所以跟凉国那边不少吃这碗饭的人，包括一些官家之人都有些联系，甚至我这还有他们一些人的把柄。带上我，帮你在凉国打探消息，能省下你不少工夫。”

程旭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么一说，你倒还真有些作用。好吧，我就跟萧将军提一下，不过放不放人要看他怎么说。但就算萧将军肯让你跟着我，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别的企图，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我明白。”

……

程旭离开了牢房，回到萧万里处，先跟他说了胡商沙尔赞的事。

萧万里说道：“这个沙尔赞我也有些印象，他确实是一个常年往来于西域和中原的胡商。他的那些货物我也检查了，都是些珠宝珊瑚、丝绸瓷器之类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行，我给他的商队放行，你就跟着他去安西城。”

程旭又说：“将军，我还有个请求。”

“许壮士请讲，若是萧某能办到，一定应允。”

“我想把尤老七带上。”

萧万里一皱眉：“带上他？他那种唯利是图的家伙，你带上他能有什么用？许壮士，如果你需要协助的话，我可以给你挑一些精兵同去，这不比尤老七有用？”

“人多了只会更容易暴露意图。我跟尤老七谈过了，他对凉国比较熟悉，在那边还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关系，或许能用上。况且你也知道他并不是奸细，放在大牢里对你没什么用，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那为什么不让我带走他？”

萧万里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吧，我相信你的选择，可以让他跟你走。不过许壮士，你真的不需要其他支援了么？”

“不必了。”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我会尽快给你做好出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