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肃容道：

“大师，李某带领这么些兄弟多年，相互间都是知根知底，彼此了解，无话不谈。李某可以保证，手下绝对没有一个敢于损公肥私之人！”

“至于县衙里的其他小吏辅官……”

“哼，就算想当内应，谅他们也没这个能耐。”

杨间摇头质疑道：

“李捕头，不是贫僧不相信你，只是这满仓库银，沉甸甸明晃晃，又加之县衙向来看守严密，如何便能在一夜之间全数搬走？”

“就算是贫僧亲自来取，没有钥匙抢先在手，也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你仔细想想，县衙里真的没有人，可能存在每天入库持续使用以假乱真、鱼目混珠之法，行瞒天过海之举可能性的？”

李公甫沉默以对。

而后他缓缓躬身，慎重附耳道：

“李某愿意以多年公差清誉担保，绝无半分可能！”

“而且正是因为绝无可能，所以李某才会断定是妖物作祟。还请道济大师施展奥妙佛法，找到雌雄双煞，夺回库银！”

想不通的事情就是妖怪作祟？

这理由好像莫名还挺有道理的……

但——

杨间又用自己额头上的天眼扫了一圈儿县衙银库。

没看到有一丝妖气残留。

天眼神纹毕竟是刺激精神，洞察识破的神通，最擅长当面辨别妖物宝贝，可不擅长在事后追踪寻迹。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官银失窃案真的是化形大妖所为，那么此刻杨间所需要的，或许并不是天眼。

而是一只灵巧的鼻子。

真是技到用时方恨少，他总算知道二郎庙里，为什么那么多内门师兄都喜欢在下山行走前，到兽堂里抱一只犬类灵兽再走了。

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许多事情想要看得更透彻，都还是需要外物的辅助。

若县衙里果真没有内鬼，那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性，就算它再怎么不靠谱，也是真相。

雌雄双煞，真的是一对化形大妖。

也许他们偷走对自己毫无意义的物品别有目的，这里面还有其他更严重的阴谋诡计存在，但此刻杨间最好奇关心的，其实是他们的作案手法。

寻常大妖莽直，如金山青蟒，盘踞山林深处崖洞，杀人无算。

这一类大妖，只晓得屠戮百姓山民，半点不脱野兽性情，算是智慧最低一档的；

而智慧略微高一点的，就晓得占山为王，寻来一堆小妖小怪，收归麾下，俨然自成一方霸主。

称之为小妖国也不过分。

当然，这一类树大招风，风险系数也最高，最容易吸引佛道二门高手的仇恨，更要随时做好被如杨间这般“大哥”观察到，然后被上门强行吃席的觉悟和准备。

这第二类妖怪，算是稍微高明了一点，但自大地占山为王，迟早嗝屁儿。

不懂得趋利避害，保全自身，智商其实也没太好多少。

而真正智慧高明的大妖，多半苦练化形之术，混迹于街坊酒楼之中，俗人百姓邻里，如水滴进海，无处可寻。

肚子饿时，随手一抹，一个小镇子倒有一半的人，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地府，名字在生死账上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