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顶层停下，宋豊领着何祖成到了总裁办公室前，他替身后的人开了门，自己却没有进去，只道:“季董，何总到了。”

何祖成毫不客气地踏了进去，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关闭。但他却只牢牢地盯住了那个稳坐于办公桌后面一脸冷漠的男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僵着脸色互相对视着，最终还是何祖成沉不住气先开了口:“季董，请问我何家一系列的项目是不是你们截下的？”

到了这里他才算稍稍找回来了一点理智，想要先问问看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季家做的，还是他何家给别人当了枪手。何祖成有些后悔，没有调查清楚就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是我们。”

但出乎意料的是季北城承认得很痛快，他眼神中的冷漠并没有因为何祖成的到来而起了什么情绪波动。

何祖成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承认得这么爽快。原本以为就算是对方，季北城也会跟他解释一下，却久等没等来下文。

承认……然后就没了？

何总怒不可遏，觉得整个何家都被轻视了:“季董，我何家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令公子被小儿误伤那一次，我们也献上了足够的诚意求和，但你们却咬着不放，是不是太言而无信了？！”

季北城盯着他，没有出声，仿佛在示意对方把所有的心里话都抖露出来一般。

何祖成深吸一口气，接着开口:“咱们上次明明都已经说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却现在突然对着我何家下手，就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

男人说的正气凛然，就连音调也忍不住提高起来，只可惜季氏总裁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传不到外面去。

季北城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不太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汇，直接问道:“不知道何总认不认识王昭川这个人？”

何祖成突然被打断，隐隐有些不悦，现在又听到季北城说起一个陌生的名字，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人是谁？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

“看来何总是不认识了。”季北城冷笑一声，“不过没关系，你回家问一问令公子，他一定认识。”

“昀越？这个人是谁？与昀越有什么关系？”何祖成心里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不是在谈季氏对何氏突然攻击的事吗？怎么会突然扯上昀越？

闻言季北城的神情愈发冷漠，他眼中隐隐的有冰寒凝聚:“就是这个人找人买通了4s店的职员，在我儿子车上刹车上动了手脚。”

“买通……这件事不是意外？”

看着何祖成惊骇的神色，他心里的杀意忽然就便如潮水一般褪去。看来何祖成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他摇了摇头，何氏迟早要完蛋在他这个好儿子手上。

“我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全都拜令公子所赐，你说不找何氏的麻烦找谁呢？”

何祖成只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他好不容易才把何家稳住，没想到居然又出了这种事。上次季宸宁仅仅是腹部中刀，何氏便去了大半条命，这次季宸宁差点没命了，那何氏……

男人打了个寒战，本来兴师问罪的心顿时去了大半，再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了乞求:“季董，这瞒着是不是又是什么误会？昀越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啊，他怎么……怎么敢朝季总下手呢！”

只一刹那，何祖成的气势便软了下来，他跟季北城的地位在无形中也渐渐地失去了平衡，愈发觉得自己位置低弱起来。“不可能？”季北城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盯着何祖成的目光有些怜悯。一个父亲做成这样也算是失败了。

“可不可能，你回去问问令公子不就清楚了，对着自己的父亲他总不可能扯谎的。”

何祖成的脊背一下子便弯了下来，他心里有谱，知道季北城这么说八成就是已经确定了情况。事已至此，还是得想想怎么缓和与季氏之间的情况为好。

“季董，我们……”

“想和解，何总还是免开尊口。”何祖成才刚刚说了一句话，便被季北城给截断了，“就算我放过你们，我妻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宸宁这次能捡回来一条命那是他运气好，令公子都下死手了，难道还指望我季家心慈手软吗？”

何祖成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上次仅仅是捅了季宸宁一刀沈曼云便对他们横眉冷对的，恨不能将昀越也折腾进医院；这次害得她儿子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指望那位太太会偃旗息鼓？

就算是吃斋念佛也不是这么当菩萨的。

“何总若无事便走吧。”季北城下了逐客令，“日后还请多多管束令公子。”

他们是依据那个4s店职员找出来的证据，而那个职员当初愿意吐露一切，便是季氏答应了他不报警，因此这事还不能交给秩序员来解决。

不过，不交给秩序员也无事。凭借季氏的手段，照样可以让何家鸡飞狗跳，多年的豪门一朝瓦解。

何祖成沉默着转身就走。他来时怒气冲冲，脚步生风，走时却怅然若失，拖着步子不知前路是何方。

尽管脑子混沌，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何家这次是真的完了！

宋豊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门再次打开时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脸灰败之色的何祖成。

尽管心里明白何家快完了，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何总，我送您下去。”

何祖成挥了挥手:“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是，不劳烦宋总助了。”

宋豊也没有过多勉强，站在原地看着何祖成渐行渐远，随后才转身进了办公室:“季董，何氏那边……”

季北城头也没抬:“继续打压，顺便收购他们的股票。”若是能够吞下何家，以后季家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

宋豊应了一声，转头便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出了季氏的何祖成并不知晓季氏的行动，不过恐怕知晓了他心里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澜了。

毕竟在季氏的打压下，何氏的败亡几乎是可以望得见的。

他没有再去公司，直接开车回了家。

“老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管家替何祖成拉开车门，略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已经上了年纪，现在整天呆在宅院中料理家事，并不知道公司出了问题。

何祖成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便失魂落魄地进了大厅里。

管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老爷这是怎么了？上次何氏被季氏打压时，也没有这般心灰意冷过。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家老爷一直把自己关在了楼上的书房里，直到晚上何昀越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出来。

“少爷，你可回来了。”管家迎上去，脸上尽是一片担忧，“老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许久了，你快去看看吧。”

何昀越边脱外套边往看了一眼楼上:“怎么了这是？”

管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老爷今天傍晚突然回来了，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有些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何昀越稍稍一沉思便知道是为了什么，他面色微微变化起来，连想要上楼的脚步都顿住了。

何氏这么多项目被截，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与何祖成不同的是。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季氏。

知道季宸宁差点死在那场车祸中而程稚心半点事没有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起了一阵止不住的恐惧，连带着把下面人失败的怒火都压了下去。

上次只是被捅了一刀便让他和何氏付出了足够惨重的代价，这次差点把人弄死，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原先他还侥幸着手下人做事手脚干净一些，别被查出来。但何氏今天承受了一阵狂风暴雨袭击，他便知晓自己做的事恐怕已经暴露了。

“少爷？”管家看着面色突然惨白的何昀越，心中一阵疑惑，但也像是了解了什么似的，“少爷，你是不是惹老爷生气了，那就赶快去给他服个软吧。”

何昀越有苦说不出，如果这件事是他服个软就可以解决的话，那他早就去季家三跪九叩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害怕？

只是不知道父亲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他咬牙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房门，还是决定上去跟父亲坦白。

毕竟上次他就是因为隐瞒才让父亲恼羞成怒的，这次……唉，希望卖卖惨能少受点罪。

“那，我上去看看？”何昀越稳了稳心神，在管家慈爱的眼光下惴惴不安地迈上了楼梯，站在了书房前。

“爸？”他试探着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响声，令人忍不住有些疑惑，“您在里面吗？”

良久都没有传来动静，何昀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一抹惊慌，立刻拧开门闯了进去:“爸——！”

他后面的半个音在看见书房里的人影时，又硬生生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