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程稚心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捞金，而是一个精心计划的密谋。

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没有动用自己的银行卡，也许是有人替她买单呢。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宋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而且这个人所属的势力究竟是不是在南城也并不知晓，这种敌暗我明的局势实在是令人心中不快。

季宸宁关了视频，看上去依然平静:“去跟地下城那几位打个招呼，把阮湘的照片发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注意点，监控发给专业的人，看他们到底能不能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

男人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但眼底的阴霾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阴冷。

他有预感，这大概是有人后来偷偷跟阮湘联系上的。

毕竟在阮湘找来之前，连季家都查不出程稚心的身世背景，所以绝对不可能有人提前跟她串通好，布下这么大一盘棋。只是后来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份，再加上他对程稚心的态度，便觉得这个女人有机可乘。

那么到底是谁呢，一直盯着季家并试图蹚浑水跟季家对上。

男人的手指屈起轻轻地敲打着座椅扶手，眼眸深邃似一潭湖水。

医院的住院部一如既往地安静，程稚心打了一盆热水，端到床边让沈曼云净手。

“这些让护工来做就可以了，你不必事事躬行。”沈曼云有些无奈地看着程稚心，将自己的手伸进盆中洗了洗，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

“护工下去给您带中餐了，这点小事又算不了什么。”程稚心笑道，把水盆端出去清理。

季宸宁这几天几乎一直住在了公司，一边处理事务一边追查阮湘的下落，她便一直待在了医院里，虽说请了护工，但一些事还是她亲自来照顾比较好。

沈曼云自然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程稚心没有半点不情愿，反而将她照顾得熨帖舒适，实话说，比起家里那个亲闺女，这孩子更懂事，却也更惹人心疼些。

毕竟没有谁是一生下来就这么懂事的，在造就了这种性格之前，程稚心受了多少苦想也想的出来。

而那些苦楚有不少都是她给的。

虽说她在相处中已经对这个女孩没有之前那么多的芥蒂，但念及此心里到底还是多了写其他的什么，对其评价又上升了一些。

是个懂事孝顺的，也能耐得住性子，她瞧着也越来越顺眼。

“我来吧。”

沈曼云抬起头，正好看见程稚心从护工手中将饭盒接了过来，提着朝她走过来。

病床上有自带折叠桌，只要将饭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就行，趁着程稚心往外拿菜，沈曼云忽而询问了一句:“宸宁说去查那个女人的下落，还没有找到吗？”

程稚心拿菜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斟酌着措辞开口:“是暂时没有确切的下落，还在找，只有一点点线索。”

可惜这点线索根本没什么用，季宸宁偶尔也会给她打电话，她问起的时候都是如实告知暂时没什么消息。

这会儿程稚心也就是怕沈曼云听见又不高兴，只能捡点尽量好听的来说。

但沈曼云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能不知道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当下便叹了口气:“这女人一天不找到，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

“您呀，就不用再操心这些了。”程稚心连忙给她递上筷子，岔开话题，“医生说您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她知道沈曼云不乐意在医院里待着，知道能出院回家恐怕还会高兴一些。果然，闻言病床上的人面上阴霾去了一些，松缓了点表情。

“我也能感觉到这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出院吧，我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这个，稍后我再去问问医生吧。”程稚心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万一医生说要再观察一天，她无论如何都得将人留住的。

沈曼云轻“唔”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程稚心稍松了口气，毕竟她很多时候都是顺着沈曼云来的，这会儿难得“忤逆”一次，身边还没有挡枪的人，其实也是提着一颗心。

没想到沈曼云倒是意外的好说话。

虽说因这份好意稍稍放松了些，但在沈曼云的事上程稚心也不敢敷衍，下午便从医生那里得到了可以出院的确切消息。

她脸上露出些喜色，从医生办公室一路往病房快步走去，到了门口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走廊另一头出现了两个人影。

“宸宁！”程稚心放下想要推门的手，小跑着向自己恋人跑过去，一双杏眼笑眯眯的，充满了喜悦。

男人一身正装，裹挟着暖意的怀抱冲自己恋人张开，将娇小的人儿牢牢地禁锢住，眼眸中露出些许温柔:“怎么在外面？”

程稚心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吐了吐舌头后退两步:“我去问医生夫人今天可不可以出院，医生说可以，这不正好你就来了。”

小姑娘眼睛笑弯成一条缝，季宸宁看她一副像是抓到了一个免费劳动力的狡黠模样，忍不住一阵失笑。

“你这几天辛苦了。”季宸宁握着她的手朝病房走去，“母亲恢复得这么快，你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这话说的程稚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乖顺地跟着男人向前走:“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很多辛苦的事都让护工阿姨做了，就是坐着陪阿姨聊聊天而已。”

她说得是实话，请了护工，一些打开水之类的活根本就不用她做，她最大的功用也就是坐着陪沈曼云聊聊天罢了。

“对了，那个女人的下落你调查得怎么样了？”一个对她另有所图的女人已经不配再被她称之为母亲。

季宸宁听见这话后忽然停住了脚步，察觉到方才还有些松散的气氛渐渐地沉闷下来，程稚心觑了一眼恋人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随便脱口而出的话恐怕正好戳在了他这几天郁闷的那个点上。

“还没找到。”季宸宁轻吐了口气，显然以他的能力来说，偌大的一个南城居然找不到一个人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但这几天无论是地下城的暗线还是明面上的找寻，都没有那个女人半点消息，他几乎偷偷地将大半个南城给翻过来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阮湘也没有像肖云清和祁菲那样犯下什么事，也不能拜托警方大张旗鼓地发布通缉令。

程稚心敏锐地察觉到季宸宁的情绪有些低沉，忙抱住他的手臂安慰道:“她既然当初跑了，那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去路和躲藏之处，而且也明白我们正在找她，所以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出来，你别急。”

鲜少看到男人丧气的样子，她却没有意料中那样觉得新奇，反而更多的是心疼，绞尽脑汁地想安慰人，眼睛忽然一亮:“你说她会不会是离开了南城？”

季宸宁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比起离开南城，他更倾向于阮湘还留在南城，只不过是被人藏起来了而已。

对方必定很清楚他们这段时间再找她，所以才会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的到来。他若是真乱了分寸，恐怕还正中对方下怀。

男人舒展眉头，眼底的翻涌平静下来，他重新迈步向前方走去:“我觉得她也许还留在南城，就像你说的正在避风头，那我们就跟她慢慢地耗，宋豊会一直盯着的。”

见男人恢复了一贯的意气风发，程稚心这才放下心来，眼看着到了地方，她刚伸出手便见病房门被拉开，却是季宸宁先了一步，还笑着冲她挤挤眼做了个“愿意效劳”的口型。

程稚心心头一热，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目光，便瞧见了正坐在床边的沈曼云。

“妈。”季宸宁跨入病房，看着精气神都不错的沈曼云，面色也和缓了一些。

“公司的事忙完了？”沈曼云看见自己儿子来了，自然也是高兴得很，忙扯过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又拍了拍床边，“心心来这里坐。”

这还是沈曼云头一次用如此和善，甚至称得上“慈祥”的态度对待她，程稚心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忙松开季宸宁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一派乖巧温和的模样。

明明是难得的温和，这人却反而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

季宸宁眼里笑意加深了几分，他在椅子上坐下:“公司里的事还有爸呢，我今天来看看您，正好心心说您可以出院了，接您回去。”

季北城只在沈曼云苏醒后来探望过几次，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后便又回了公司，毕竟季宸宁这些天也在关注着阮湘的事情，公司那边也是个关键时候，需要父亲搭把手。

“赶紧让我出去吧，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聊。”

医院的高级病房娱乐设施齐全，但沈曼云不爱动那些电子产品，平时除了看看风景也就是跟程稚心说说话了。

见母亲没有任何想待下去的意思，季宸宁自然没有异议，立刻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手续，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