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看来当今皇上真是器重丞相，先皇都未曾亲自为其庆生。”叶老将军也接到了丞相的请帖。

“爷爷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孙儿陪着父亲去一趟就行。”

“我不去了，以前去战场，一去就是几个月甚至一年，最近就想陪着你祖母下下棋什么的。”

叶老将军近日索性连朝堂也不去了，只和皇上那边说自己病了。反正朝堂上的事，他也管不了了，叶厉明在朝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孙儿叶尧也长大了，他一把老骨头，该歇歇了。

“夫人嫁入叶府前，只听流言说老将军上阵杀敌果断勇猛，连在先皇面前都直言不讳，唯独对家中发妻软言软语，更不会动一根手指头。早些年只觉得老将军和老夫人恩爱异常，如今觉得那时的传言竟是真的。”叶母的贴身侍女陪着她出来时笑着说道。

叶母：“看来老夫人上次晕倒确实吓到老将军了，人到晚年，也该歇一歇了。”

“母亲，祖父和祖母是怎么在一起的？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并非如此。当年皇上早早看中了你祖母，有心把她许给当时的安阳侯。”

“安阳侯？云敬陵的那位？”

“嗯。”叶母点了点头，“安阳侯是故去贵妃的双胞胎哥哥，听人说他们两个出生时，当日有两个太阳。可惜安阳侯早夭，这桩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之后皇上将祖父与祖母指婚？”

“倒也不是，他们十三四岁时便认识了。他们是几十年前的上元节偶遇的，说来也巧，娘亲和你父亲的初见也是在上元节。”

叶尧和赵诉都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要准备给丞相夫人和女儿的贺礼……”叶母想起还有事要做，便先走了。

赵诉见叶母走了，终于能把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小公子，你觉得夫人说得这个巧合——到底是巧合还是宿命？”

“这确实有点邪乎，”叶尧看了看赵诉，“这么巧都是在上元节。”

“按照这个惯例，小公子的未来夫人应该也是上元节认识的——”赵诉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会吧！小公子，难道你未来的夫人是——”

赵诉这么一说，叶尧不由得想起了上元节在桥边的惊鸿一瞥，想起了那抹淡紫。

“嗨呀！小公子，”赵诉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谄媚”，“虽然卑职平时总是——不，偶尔抱怨抱怨，您可别放在心上，苟富贵，勿相忘啊！”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叶尧脑海里的美好回忆一下子变成了无数个问号，这个赵诉，怕不是有大病。

“上元节那天——您想想，见到了谁？”赵诉眉飞色舞地说道。

“好多人，白天与父亲母亲去了宫中，晚上去了市集。按你这么说，当日碰到的女子都可能是我未来的夫人？！”

“你可是未来的大将军，普通的闺阁女子怎么配得上。卑职说的自然是你那天在风袖阁旁碰到的成敬公主。”

“成敬公主？”

“未来的驸马爷，可千万不能忘了卑职……”

叶尧敷衍地冲赵诉咧开嘴笑了笑，暗想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二天，秃发平苍寿辰。

几天前开始，丞相府便张灯结彩，寿堂设在正厅，墙壁正中挂长寿星君的图画。下设礼桌，上摆寿桃、寿酒，还有红色烛。

丞相今年已有五十，寿宴是皇上亲自下令要求操持的。

到了寿辰那日，一大早便有人带了贺礼来，文武百官、王公贵族，整个丞相府熙熙攘攘。

叶尧随其父前往正厅，在那里的都是朝廷重臣，都在等皇上的到来。

华正砚只能和其他一些小官员待在院子里，他朝内望去，看到了孟子未坐在侧屋，与旁边的人谈笑风生。

“皇上快到了！”府外传来这一声时，丞相和大臣们便匆匆往府外走。

看似是寿宴，但就像是换了个地方上朝一般。

“皇上驾到！”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平日里的奴颜都变了，趾高气昂地将脸朝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官场的寒暄之后，皇上进了正厅，丞相紧随其后。

在一众朝臣之中，华正砚怔了几秒。

年少中秀才、资质聪慧、一路考中、扶摇直上，那些伴随了他十几年的光环似乎都消失了。

这里有的是掌握大权势的人，不缺聪明的人。

中榜只是个开始，他与状元失之交臂，本身就错失了一块大的敲门砖。

四周皆是笑语，华正砚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

叶尧站在叶厉明身后，听着大臣们的官话，却觉得有些乏味。宴席开始之后吃了几口，便找理由开溜了。

相府比大将军府要大许多，虽不似富商家中那般华丽，但处处可见精心的设计，尽显低调的奢华。

叶尧走到一处花园看到从不远处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

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叶尧便猜想这应该是秃发平苍的唯一血脉——秃发无虞。

因为她和秃发平苍实在太像了：腿比常人要短许多，头宽而耳圆，给人一种敦实的感觉。

但她跑起来却很敏捷，身后看起来比她要苗条许多的侍女被她丢开一大截。

“小姐，一会还要吃药呢，您别乱跑！小姐！！”

秃发无虞很快被不远处的侍卫拦住了。

“今日是爹爹生辰，府上这么热闹，为何我不能去？”

“这是丞相的吩咐，小姐，您别为难我们了。”

“你们每次都这么说，我要见他，今天就要为难你们，我根本没病，为什么要我吃药。”

“小姐，丞相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

叶尧从未见过秃发无虞，此前，宫中设宴席，丞相都说女儿体弱要静养，所以几乎没人见过她。

不过，看她身强体壮的，比普通女子都更健康，不像是有什么大病。

叶尧心里觉得奇怪，但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也不能多管闲事，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