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车棚为幌子，这钱庄……”他停顿片刻后才道，“也是幌子？”

苏牧语调极轻。

可于三炮却是肉眼可见得紧张。

他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苏牧当即明了，钱庄放高利贷，收回来的钱需要洗上一洗，不出意外，这暗道后，就藏着洗钱的秘密！

“带我去看看。”苏牧微微压了压眼帘，一副要弄个明白的架势。

可于三炮却慌了，忙不迭又跪下了！

“爷爷！使不得！”

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尚算灵活的手臂死死抱住了苏牧。

生怕苏牧二话不说就去探查通道。

那副模样，好笑又可怜。

“怎么？见不得人？”苏牧冷声道，“你这钱庄已经够不干净的了，难道还有更不干净的？”

“不是！”于三炮急得满头大汗，“爷爷，那上面不是我的地盘儿！我担当不起啊！”

“不是你的地盘儿？”苏牧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样子，定然是这于三炮背后老大的地界儿了。

“我不管是不是你的地盘儿，我就是想看看通道能通到哪儿去，你好好考虑，是想自己双手全废，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苏牧沉声道。

“这……”

一瞬间，于三炮面色如土。

双手全废，那他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可万一苏牧发现通道后的秘密，后果也是他十条命都承担不起的！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

他当真有些后悔方才自己没躺进那口破棺材里了！

“十、九……”苏牧忽然开始倒计时！

“好！”于三炮银牙一咬道，“爷爷你去吧，我就当是有人偷偷从地道溜了进去。”

说着他站起身，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料刚迈了一步，后脖领被苏牧揪了个结结实实。

“我让你走了吗？跟我一起。”苏牧斩钉截铁，根本不给于三炮拒绝的机会。

于三炮双腿一软，勉力站稳。

此时后悔也没用了。

在苏牧手底下，他毫无反抗之力。

他只得颓然点点头，朝那扇门帘后走去。

很快，二人来到门帘前。

于三炮将门帘掀开，苏牧才发现眼前的洞口只有窗口大小，需要爬进去。

“你先进。”

他冷眸一瞥，于三炮当即单手撑着进了去。

横竖也是死，还是有点儿眼力见的好。

苏牧跟在于三炮身后钻进通道，爬了好一阵子，眼前才宽敞起来。

二人也终于可以直立行走。

又爬了一阵子，他感受几丝来自前方的微风。

不出意外，通道终点就在眼前了。

苏牧正想催促于三炮快走，蓦地眉心一敛！

他回想了方才这一路的方位，对照着路面信息，若是没判断错，这头顶上的，概就是千佛巷！

苏牧敛眸朝前望去，回身道:“前面就是通道终点？”

于三炮压低声音道:“是，爷爷你小点儿动静，我真得不想死，等下你自己上去就好，我原路返回，爷爷身手好，我可不行，已经只剩一条胳膊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还有，别喊我爷爷，这通道到底通向哪儿？”

“自己家。”

“你家？”

“不是，”于三炮摇摇头道，“老大的地盘儿。”

“你老大到底是……”

闻言，于三炮没再说话，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苏牧心下明了，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抬眸朝几米外黑乎乎的出口看去，好一阵子后轻道:“那就去看看。”

苏牧面色沉稳，径直朝那通道的终点而去……

眼前越发昏暗了起来。

他走到终点处，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苏牧在黑暗之中摸索一番，发现眼前有一架绳梯。

轻快攀爬至绳梯上，很快就爬了上去。

头顶是一块木门。

苏牧轻轻顶撞了两下，木门打不开。

看样子，是被人从外锁了住。

苏牧屏气凝息片刻，并未听到上面半点儿动静，猜想这木门外概是没人，索性多聚了力气在手臂上。

砰——

一声钝响。

他头顶的木门被打了开。

苏牧脚下轻快爬了出去，整个人站稳后，愣了住。

只见眼前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屋子，空无一人，四周摆放的都是——古玩。

整个千佛巷都是经营古玩生意的。

当下所见，并不稀奇。

可直到苏牧看到一块牌匾，眸底却闪过一道冷笑——“玉缘斋”。

这竟是玉缘斋的地盘儿！

他赶忙将木门好生安放在原位，动作轻快躲在了一扇门帘后。

不出意外，走出这扇门帘，就能前往玉缘斋正厅了。

他在门帘后聚精会神听了好一阵子，终依稀听到了些许外面招揽客人的声音。

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万没料到，自己顺手救了屠龙，竟发现了玉缘斋的秘密！

看样子，这玉缘斋表面真品赝品混着卖，背后也经营着吃人家底的勾当。

用钱庄收回的钱“进货”，将不干净的钱洗上一洗，赚个盆满钵盈，实则里外都不干净！

当日尾随他们抵达青禾医馆、并在车上偷偷放了爆炸物的人也跟玉缘斋脱不了干系。

新仇旧恨，可以一并算个干净了！

思及此，苏牧将门帘缓缓掀开一个缝。

眼前之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他屏息凝气听了一阵子，确定门后无人之际，小心推开了门……

一股檀木香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苏牧凝眸看去，眼前是一条窄道，再朝远了看，当真是玉缘斋正厅一角。

脚步声忽然传来，听声音，正是朝苏牧所在的暗房而来！

苏牧忙将木门合上，一个转身如神隐！

嗒嗒嗒……

暗房内，概是有一座古董钟。

此时指针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楚。

木门也终被人从外打开。

脚步声再度响起，沉稳，带了些谨慎的意味。

躲在一张古董桌后的苏牧，屏住呼吸伺机，整间暗房内，仿佛只听得到不远处踱步的脚步声，交杂着古董钟指针的声音。

终于，人声响起。

“昨日来砸场子的那小子，找到了吗？”

听上去，来人是在通话。

“敢在我玉缘斋内惹事，不是蠢，就是活够了，今晚10点前，我必须看到他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