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原以为戴老与云卿小友真有误会，眼下瞧来似乎并非如此。”

那道苍劲雄浑的声音又一次响遍全场。

戴蒙和戴名轩二人听着心头同时一凛。

遭了！这人莫非是要反悔？

戴名轩很快反应过来，扭头一看戴蒙的脸色，知晓他此刻是怒在心头，却又拉不下面子来服软。

连忙递了个台阶过去，好声劝慰道:“老爷子，眼下之急，是先拿到这枚丹药才对。”

戴蒙原本来此就做好了要跟封云卿周旋的准备，因此钱财是准备了一些的。

只是真到了这场合，被封云卿安排的人几番挑衅，又看到孙女当场发疯，他才有些失了分寸。

如今戴名轩将梯子递了过来，他忙接了道:“九幽先生言重了。区区小礼，戴家还是送得起的。老夫只是怕今日的拍卖已经到了尾声，拍没什么好的东西，会让云卿侄儿不满意啊。”

“本就是为全两家情谊，礼物轻重无关紧要。”

顾郗绍截住他的话头，下了定断。

为防他不服，甚至还释放了一番自己的威压。

戴家二人原本还疑惑此人是否是封家请来演戏的帮手，但感受到这股威压，顿时收起了这种猜测。

“封家除去大长老与我的境界接近，再无其他人能有此等威压了。”戴蒙盯着隔壁的纱帘，面色沉沉。

“那会不会是平川王？孙儿听闻这封云卿拜了平川王为师，那日的拜师大会上，平川王对她就很是维护。”

“不是他。我曾与平川王打过交道。他虽乃千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世人敬畏和忌惮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潜力罢了。他的真实境界其实还远不及我。”

戴蒙沉声说道:“大陆能者无数，这个九幽，也真搞不好是哪个山头隐居的修士，我们不可轻易交恶。”

他说着转身坐回房间内的椅子上，让戴名轩处理剩下之事。

见这边没有了异议，管事的便领了封云卿离开，又命人将丹药送至戴家的房间。

“凝魂丹久有传闻，今日才终于面世。这枚丹药虽然是小家主炼制，小家主也说自己服过同样的丹药，但其效果如何，也没有人真的见过。可别是觉得逼疯了戴家小姐不解气，要趁此机会置她于死地。”

封云卿和管事已经走到了大堂出口，听到这话顿住脚步，目光森然地望向一个方向。

只见底下坐席角落里，一个笼罩在长袍内的男人长身直立，幽幽开口。

这一语又如平地一声惊雷。

众人的心思顿时又开始百转千回。

封云卿仔细地打探了这人一番，不确定是不是顾成江安排的。

她沉吟了下，淡淡反问:“阁下是想让戴芸蕊当众服下凝魂丹？”

“封小姐可是不敢吗？”

“我自是问心无愧。”封云卿眯了眯眼，确信这家伙是来找茬的了。

“只不过你诋毁我无所谓，戴家老爷子就未必允许阁下如此折辱他嫡亲的孙女了。”

那人被黑袍笼罩的身子动了动，过了会儿才接着道:“戴老爱女心切，在下不过是为戴老爷子考虑周全而已。”

他话才落，封云卿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直逼自己而来。

她抬眸望向戴家的窗口，果然见戴蒙怒气冲冲地剜着自己。

呵，戴家的蠢货果然将这人当成是她安排的了。

她眸光沉沉，也并未急着驳斥。

而是转头跟负责拍卖的管事低语了几句，才开口道:“各位既是有所顾虑，那让戴芸蕊现在便服下丹药，请拍卖场的人一齐做个见证。”

由拍卖场的人做见证，这样一来，封云卿既无法罪过后脱身，戴家的人也没法换丹药污蔑。

戴蒙见封云卿这般语气，知道这枚丹药定然不会作假。

何况他始终相信着，封云卿自己肯定也用过这种丹药。

不然她又怎么可能恢复神智，甚至还在短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

但着过几次道，他十分谨慎。

看了隔壁的纱帘几眼，沉声开口道:“老夫能拿到这枚丹药，九幽先生功不可没。不如也请九幽先生来一起做个见证吧。”

封云卿的视线瞬间转向那边窗口。

场内安静了好一阵，才听得那道声音响起。

“你们过来吧。”

“咳。”听到这话，封云卿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也符合这男人臭屁的性子。

她眸光明亮地盯着那个窗口，又扫了眼戴蒙的方向。

果然见他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容易着急上火。

封云卿心底不住咂舌。

眼见着戴家的纱帘被放下，她唇角一弧，抱着肩膀靠在一边的柱子旁。

过了会儿，忽然想起来，按照上辈子的年纪算，自己也是老大岁数了，不也照样被顾郗绍气得半死？

她眸子一瞪，忍不住磨了磨牙，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沉了一半。

那边送去了丹药，这边会场内喧闹不已。

“看封家主的架势，这枚丹药也不可能有问题。”

“这可谁也说不准，别看她今天说话客客气气的，在京城里可是当众掌掴了戴家小姐，还打伤过戴家少爷的。”

“说起这个，好像还听过一些别的传闻，说她恢复神智之前在不归林走丢了，回来时衣衫不整，性情暴躁。自那以后清越那个五皇子就不怎么待见她了，你们说她是不是被那什么了？”

众人讨论话题的方向越来越偏，而且越来越有清越京城那些谣言的风格。

封云卿脸上笑容彻底淡去，目光凉凉地瞥过议论的人群，身上散发着阵阵冷气。

原本昏暗阴冷的会场中，更加凉快了不少。

“诸位说的对，我恢复清醒后，脾气是不太好，毕竟是没以前好欺负了。今日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我给了戴家几分客气。”

趁着戴芸蕊服药的当口，封云卿直起身子，重新走回台上，漠然扫过在场众人。

“当日戴芸蕊是如何疯掉的，有不少人亲眼目睹过。至于我在京城当众掌掴她的事，也是她辱骂挑衅我在先。被欺负惯了，也总想着当场报复回去。”

“诸位今日可莫要仗着有黑暗遮挡，便随意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在下境界虽然不高，视力倒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