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喝酒的动作一顿:“你认真的？”

他皱起了眉头，将坐在前方弹奏乐曲的几个姑娘打量了一番。

压低声音，不无担忧道:“那你怎么不带几个人出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也不怕你仇家寻常门来。”

“你怕了？”封云卿不紧不慢。

“我怕什么！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那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你出来？”

“我……”文若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臭了起来。

“原来你是在讹我！”

封云卿一笑，不予回应。

她盯着雅间的大门，眸中光华缓缓流转。

“人家耐心搭的戏，不给他个展示的机会，多可惜啊。”

她话语才落，门外便传来一道刀剑出鞘的声音。

“让开！”

意外的，还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封云卿愣了愣，看着那扇雕花精美的门扉被人从外踹开。

“平……平川王？”

文若瞪大了眼，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忙稳住身形，赶紧闭了嘴，往旁边缩了缩。

“你倒是好雅兴。”

顾郗绍大步入内，扫过那几个因意外而愣住的姑娘，冷声道:“继续弹。”

几人听到命令，大气不敢出一个，赶紧重新拨动琴弦，悠扬轻快的小调缓缓流出。

剑生收剑入鞘，有神的双目瞪着那个老鸨。

老鸨脸色煞白，原本的气度风韵在此刻荡然无存。

诚惶诚恐地开口:“原来是王爷，恕妾身有眼无珠，还请王爷莫怪。”

“下去吧。”

顾郗绍自顾自地斟了杯酒，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感觉到他似乎是动了怒，封云卿默默咽了咽口水，也没心思去烧杯中那点酒，就这么饮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屋中月幽火的气息，顾郗绍在她喝酒时看了她一眼。

封云卿心口砰砰一跳，莫名有些心虚。

“怎么？不欢迎本王？”

他剑眸一扫，文若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仿佛下一刻就会搬家。

他猛咽了下口水，起身道:“我……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剑生无比嫌恶地扫了眼封云卿，砰地一下把门阖上。

“你……”封云卿定了定心神，“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郗绍抿着酒，不理她。

“你做什么不说话？你怎么没去围猎？”

问到这里，他终于开了口，眼神却是冷冷的。

“围猎场，怎么能有这暖莺阁好玩呢？”

“咳咳。”封云卿轻咳了两声，为了缓和尴尬，又喝了一杯酒。

“是文若吵着要来的。”

“你对他倒是有求必应。”

冷幽幽的一句话，充满了酸味儿。

封云卿心底微动，掀起眸子打量起他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线。

她柔声道:“你若肯求我，我肯定也应。”

顾郗绍的眸子倏地一下暗了，盯着她一动不动。

他眼眶深邃，眼睫浓长，一对剑眉更是将他整个人刻出几分冷硬。

被他这么盯着，莫名有种被捕猎的感觉。

圆滑悠扬的小调陡然破出一个尖锐的音，封云卿猛地回神，连忙错开了视线。

“开玩笑，平川王能对我一个小市民有什么所求。”

顾郗绍扫了那弹错音的女子一眼，女子浑身一颤，强撑着没有撂下琵琶跪地求饶。

他收回视线，似乎没有追究之意。

封云卿斜睨着他，倒不意外他为何来此，只奇怪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扫了眼四周，看着这片大红装潢，想起在走廊时碰到的那个媚蝶姑娘，心念一动，淡淡问道:“这楼里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

顾郗绍摩挲酒杯的动作一顿，封云卿敏锐感觉到他背脊僵直了一下。

她冷冷一笑:“王爷才是好雅兴吧。”

顾郗绍以为她误会了，连忙道:“不是。”

“不是什么？”

封云卿耐心非常地等着他的解释，那人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皱着那一双剑眉。

等了半晌，不见这人开口，她也无了兴趣。

“罢了，喝酒。”

说着把酒杯往前一摆，递到顾郗绍面前。

顾郗绍捏着酒壶，给她倒了一杯。

“去将媚蝶姑娘给我请来！”她喝完酒，忽然扬声开口，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农曼见她与平川王关系熟络，便将她当成了阁中贵客，拂礼道了一声，便立刻出门去寻人。

“你要做什么？”她这忽然的发作，让顾郗绍眉头皱得更紧。

封云卿伸手抬起他锋利的下巴，抿唇一笑，语气不无暧昧:“帮你圆梦。”

顾郗绍盯着她一张一合的殷红唇瓣:“当真？”

“嗯。”封云卿眨了眨眼，“本姑娘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算数的。”

“那也不必叫什么媚蝶姑娘了。”

顾郗绍话落，将人整个揽起，往雅间内的一处软榻上放去，欺身而上。

两人胸口紧贴，呼吸交织间，酒气四散。

目睹这一幕的几位姑娘，一个个心底发颤。可却是害怕，手上的动作便越不敢停。

不知是哪个开头弹错了一段，其余几人也跟着往那首曲子偏去。

原本的“间关莺语”，转瞬变成刀枪铁骑，急促奔腾。

屋中的暧昧气氛被打破，瞬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噗——”

一道裂帛断裂般的声音一落，断了琴弦的那个姑娘终于受不住，慌忙跪倒在地:“请王爷责罚。”

顾郗绍没开口，只是看着封云卿。

她捏了捏眉心，推了身上之人一把坐起来，无奈道:“你们先下去吧，酒钱明日去平川王府上领。”

“是……”几位女子声音细弱，不敢有所停留，鱼贯般离开。

剑生见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往里看了一眼。

一触到两人交叠的身影，连忙扭转了头，绷着一张脸散发冷气。

“你这小侍卫，还真把我当妖精了。”

封云卿睨了他一眼，语气微凉。

“本王觉得差不多。”顾郗绍视线沿着她的双眸，缓缓往下滑落。

“管好你的狗眼。”

封云卿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坐直身子望向门外:“你的媚蝶姑娘到了。”

顾郗绍挪动身子，也理了理衣衫。

“你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