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乐颜在他面前,已然心疼。
他才只有十岁,多少十岁的孩子如今还在父母怀中未经风雨,可他已经经历了灭门和三年的奴隶生活,把自己完全封锁在了一个坚硬的壳子里。
涂岑抬手擦掉泪水,仔细把这封信看完后,他又把信揉成团,试图吞入腹中销毁,冷乐颜连忙把他拦住,“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把信给我,我去销毁。”
涂岑动作一顿,点了点头,缓缓松了手。
冷乐颜把信接过,还没收起,涂岑已经朝她双膝跪下磕头。
冷乐颜连忙把人扶住,“你这是干什么?”
涂岑红着眼,说道:“是涂家对不起将军,辜负了将军的护佑,如今还要将军前来搭救,涂岑无颜面对将军,无颜面对那些为了我们而死的将士们。”
冷乐颜眼中有酸楚,她强压着情绪,把涂岑扶起来,“你们兄弟俩真是同出一辙,动不动就下跪,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我是将军吗?”
涂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才抿了抿嘴,没再称呼冷乐颜为将军,而是道:“涂家对不起二夫人的恩情。”
冷乐颜轻笑道:“你们能活着,就是我们死的意义,没什么对不起的。”
涂岑一怔,眼泪落下。
冷乐颜笑着帮他擦掉,“不哭了,快去找楚霖吧,别让人起疑了。”
涂岑把眼泪憋回去,对冷乐颜行礼后,才告辞去找楚霖了。
等他走了一会儿,冷乐颜才跟出去,走到陆澈身边。
陆澈看了她一眼,没问她为何来晚了,只是道:“寺中祈福,夫妻不便同住,夫人的卧房在那里,我在夫人旁边。”
冷乐颜一听不用同住,心里就松了口气,敷衍的往陆澈指的方向看了一下,点了点头,便道:“今日刚来,我们需祈福烧香吗?”
陆澈道:“去大殿烧香跪拜以后,便可回房了,往后五日,在殿内只可吃素,早起需到大殿随僧人念佛经,中午可小憩一下,下午需念佛经一个时辰,其余时候可随意。”
冷乐颜点点头,跟着陆澈等人一起往大殿走。
行至大殿门口,冷乐颜突然身形一颤,耳边嗡嗡作响,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男人说:“不是姑娘可有空,能否陪本侯四处走走?”
女人说:“侯爷之请,定当遵命。”
他们说完,便有更多的声音涌入冷乐颜的耳朵里。
有人在低声呵斥,“你有没有点眼色?就凭你也敢上赶着同定国侯行礼套近乎?那可是你姐姐的男人!你休要肖想!”
还有人在赔着笑说话,“侯爷见谅,小女身子多有不适,恐得先行告退,不如留下玉儿同侯爷说说话,侯爷觉得可好?”
更有人在娇羞轻言,“侯爷,我这妹妹自幼不爱读书,陪着侯爷走,也只怕侯爷枯燥无味,民女斗胆,愿意替妹妹陪侯爷四下走走。”
所有声音你一眼我一语,充斥在她的耳朵里,压迫着她的心头,让她很是难受。
“夫人!”陆澈在旁,即刻察觉了她的异样,当即把她扶住了。
冷乐颜紧紧握着他的手,不仅是在稳住自己的身子,也是在稳住自己耳边的嘈杂。
这是林月霜的记忆,里面说话的人是林月霜、陆澈和林家的林海、林碧玉跟赵氏。
寒云寺果然对林月霜而言是个重要之所,她在这里的记忆,恐怕不止这一点。
冷乐颜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心里一直很想弄清楚林月霜和陆澈的关系。
之前听徐福说漏嘴,她便知道林月霜和陆澈之间有约定,可这个约定是什么,林月霜的郁郁而终是否与二人的约定有关,陆澈又是不是真的辜负了林月霜,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眼下来了寒云寺,或许能有些苗头,纵然当中会难受一些,可冷乐颜还是想弄明白,或许从林月霜这件事再来看陆澈,她还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陆澈。
她慢慢站直身子,看向陆澈,“妾身无碍。”
陆澈见她确实缓了过来,便道:“夫人想必是路上累着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吧,往后还有几日的时间,不急这一时。”
冷乐颜摇头,“没事的,妾身或许是在车上被闷着了,等会儿上了香,妾身想独自在寺内走走,还望侯爷准许。”
陆澈点头答应,冷乐颜这才同他一并入了大殿烧香祭拜。
烧香并不繁琐,很快就结束了,陆澈跟着宸王等人去同主持谈话了,四公主在跟魏韫生气,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谁也不理,直接回了厢房,楚霖身上有伤,不宜多走动,便也早早回去了,正巧独留下冷乐颜一个人,可以慢悠悠的在这寺庙里找寻林月霜的记忆。
她先是凭着记忆,去了后山树林和后院的水池旁,身临其境,她只能听到耳边响起的二人客气交谈的话语,在这里的回忆并不激烈,甚至对于林月霜而言,还有些许甜蜜,只是这抹甜蜜被她藏的太深,冷乐颜也是好半晌才觉察到。
她沉了沉眼,又走到了林月霜生前在这里住过的厢房,听僧人介绍,她才知道这也是她这几天需要居住的厢房。
推门而入,一看到房内的圆桌,汹涌成灾的记忆和悲伤横冲直撞的填满了冷乐颜的脑袋和心。
她连忙把门关上,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异样,然后红着眼,艰难的一步步走动圆桌前,走到林月霜曾经坐过的位置坐下后,她便感觉自己仿佛是魂魄离体,漂浮空中,亲眼看着曾经的林月霜和陆澈坐在这里面对面交谈。
陆澈生疏客气,却一语中的,“姑娘既然在林府过的如此不堪,何不摆脱此地?只要姑娘愿意离开,陆某可以相助。”
林月霜有些拘谨,“多谢侯爷,只是民女不敢奢望侯爷相助,爹爹和姑姑想让侯爷娶的,都是姐姐,民女不敢跟姐姐争。”
陆澈轻笑,“姑娘放心,陆某想娶谁,林妃和林海还做不了主。”
林月霜闻言抬眸,眼里有欣喜,也有泪光。
她顿了顿,道:“侯爷为何要帮我?”
陆澈沉了沉眼,没有即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不瞒姑娘,陆某有一个友人,同姑娘有几分相似,如今她已身亡,陆某想着她同姑娘有缘,便不忍看姑娘身陷炼狱。救下姑娘,也算是为她积德。”
冷乐颜一怔。
她重生的第一天,便发现自己和林月霜的相似。
所以陆澈这里所说的友人,是在说她吗?
她几时成了陆澈的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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