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完钱的张流特别高兴，小摩托开的都要飞起来了，总觉得自己做了特别好的事情。

吃晚饭时不小心多点了个草莓圣代和一份鸡翅，结账时才知道这顿饭花了五十五块。

……有些超标。

张流已经做专职外卖员了，工资改为月结。

距离发工资还有一星期，可是他只剩下七十多块钱了……

买都买了，吃了再说。

吃完饭，张流在店里多坐了会儿，边休息边刷手机，等接到外卖订单，出去便继续工作去了。

他和小可怜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着落呢。

晚上九点多，张流接到了一个送往乐府ktv的外卖订单。

订单还挺丰盛，有两份龙虾尾、两份生蚝、一份牛蛙、和两份鸳鸯贝。

乐府是上余最出名、连锁店最多的ktv，内部装修也比较豪华，他以前经常跟那些狐朋狗友、带着女朋友去里面鬼哭狼嚎消磨时间，而且唱饿了也会点些生蚝扇贝之类的东西来吃。

只不过张流从来不吃，都是其他人在吃。

把摩托车停好，他提着这一大堆东西进了ktv，找到包厢门后敲了几下，半天没有回应，大概里面太吵没听见，又拨打后台的虚拟电话号码。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我就在包厢门口，麻烦开下门。”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还挺娇媚，“石哥，你点的生蚝来了，我去拿一下！”

张流过去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他自己也数不清，声音长相虽然略有差别，但是大体都差不多，比这更加娇媚的都听过。

别说，跟着娇娇柔柔的声音聊天都能让心情格外舒畅，什么烦心事都能给抚平，仿佛靠着声音就能给人按摩，别提多享受。

再次听到类似的声音，张流有种恍然隔世，以前的那些经历都像在梦里，是镜中花、水中月的感觉。

胡思乱想间，门开了，包间里男女对唱的歌声流泻而出。

女声甜美，男声犹如狼嚎，美女与野兽的搭配，听了人在天堂，下一秒就跌落地狱，对耳朵真是极大的摧残。

张流想着送完外卖赶紧走，这歌声不是人能听的，拿外卖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却啊的喊了声，“张哥？”

“张哥，真的是张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前女友苏菲呀，不过现在我已经跟着石哥了，张哥你不会生气吧？”

张流使劲搜寻了下脑海中的记忆，他倒是知道有个女人用的卫生巾的牌子叫苏菲，还是前些天去超市买东西看到的，还有个唱歌的叫王菲，根本不曾记得自己那数不清的女朋友里有这么一号人。

而且他没有半点遇到老朋友的喜悦，哪怕张流向来觉得他和前女友们都很仁至义尽，就算分手也是和平分手，都算得上朋友。

“你认错人了。”

他把外卖交到苏菲手上就想走，可是急匆匆的，心里又有些难言的苦涩，只想快点离开，别招来屋里的什么石哥，没有注意到是自己没有递好、还是苏菲故意没拿好，外卖掉在地上，但里面的盒子装的很严密，东西并没有事。

“站住！你这个送外卖的什么态度，还敢扔东西，信不信我投诉你！”

女人出来的太久，石哥很饿等着吃东西呢过来看看，就看到这一幕。

苏菲拉住他，担心道，“石哥你别说了，这个人是张哥！”可是尾音抬高的语调里又有种看好戏的成分。

石哥锁着眉头，“张哥？什么张哥，我啥时候跟个送外卖的论过兄弟？哎呦，原来是张流张哥呀！听说你不是张高雄的亲生儿子后，就被赶出来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着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见张流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石哥心里有些憋屈、又有些看到讨厌的人落得悲惨下场后的畅快。

“瞧我，张哥以前的朋友遍天下，我石磊算哪根葱，没想起来我是谁也正常。只是张哥啊，以前你动不动就请我们去五星级饭店吃饭的，就算离了张家，也不应该这么落魄跑去送外卖呀！”

“张哥以前对我不薄，我石磊也不是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以后张哥就别干这些辛苦活了，跟着我虽然吃不起以前你请我们吃的那些东西，但是也比现在强。瞧瞧，这脸都晒成阴阳脸了，哈哈哈！”

张流确实没想起来自己有这样一号朋友，毕竟他请客吃饭从来不会核对都是什么人，朋友的朋友带来的人也照请不误，也听出来石磊的意思其实就是让他做他的小弟。

似乎是扶持，实际上完全就是奚落。

为了不让脸上的肤色更加阴阳，张流今天起没有戴口罩。

有人确实看了他的脸发愣，只有石磊是明明白白哈哈笑出来的。

陶多多昨晚也笑了，可远没有石磊的样子让他厌恶。

石磊还在“大发慈悲”的说着，还掏出手机，“张哥你千万不能走，那些朋友也特别想你，我这就把他们都叫来，咱们好好聚一聚！”顺便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哎呀，肯定心里特别解恨、特别痛快。

“不用了，我还有外卖没送完。”

“我看那些穷逼货谁敢吃张哥送的外卖，也不怕烂了嘴！送不完就不送了，我们兄弟没人从牙齿缝里省出一点，就比张哥你送外卖赚的多。今天你不能走！”石磊抓住张流的胳膊，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张流肯定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哪能让笑话的主人公跑了呢。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想方设法认识张流、想要成为他的朋友。

好不容易到了跟前，可人家身边捧臭脚的太多了，不缺他一个，跟着参加了好几次聚会，连个眼角都没得到。

听说张流被赶出去后，石磊没少在饭局上把他当成笑话讲，遇到面对面奚落、看他悲惨遭遇的时候了，怎么能放过。

不仅不能放过，还要把以前的恶气全都出了不可！

想必有很多人会喜欢这件事的。

张流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石磊这个人没有在他过去的生活里掀起过半点波澜。

他请朋友们吃饭、各种包场，自认对他们很好，完全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想看他出丑。

张流使劲挣脱开，冷着脸道，“我真的还有事，也不认识你，你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再纠缠我就报警。”

见他说话那么不客气，都落到送外卖的地步了还一身硬骨头，石磊也露出凶恶相。

“报警？呸，还以为你是什么张家少爷啊，看看你那穷酸破落户的样，有什么好硬气的。找你一起玩是看得起你，”他动作粗鲁的搂过苏菲，“你以前的女人现在跟了我，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只能在旁边干瞪眼。别说苏菲这样的美女，路边小饭馆里洗盘子的女人现在都嫌弃你是个穷鬼了吧！”

石磊说的颇为解气，觉得张流肯定难堪死了，可脸上还很平静。

他认为那平静只是假象，努力的想要打破平静，看他露出痛苦的样子。

“你不知道吧，你妈那个婊子给你爸戴了绿帽子，张高雄打的她都快死了！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还有心情赚钱呢，你就该……啊！”

张流终于如他所愿气的咬牙切齿，提起拳头便朝着他的脸上打去，“不许你骂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