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李元仲眼中的情绪，心中暗暗祈祷他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连跟在身后的方岘也是沉默不语的，陆霜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微微扭头往后瞥，没人跟上来，看来有时候好好说话根本就说不动人，终究是要说些严重的话来让他们听听清楚，陆霜一步步往前走着，抱着手臂就进了茶楼。

茶楼里人声鼎沸，比平日里的街道都要热闹，到处都在说着昨夜的事情，陆霜一进去，周围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是怕她听见一般，小厮拥上来的时候还没能开口说话，陆霜就径直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小厮有些云里雾里，但毕竟是客人，终究是要顺着的，陆霜在雅间里坐着，有些难受，抬手挥了挥:“把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都拿上来，酒上个五坛，上完之后我没叫你们就不要进来了。”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外面的天从亮到黑，桌上的菜品从丰盛到剩下残渣与骨头，五坛酒也渐渐见底，手中最后一坛酒也提着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晚霞，印得满脸通红，陆霜看着手中的酒坛晃了晃，笑道:“怎么就偏偏也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脑中的记忆让她十分混乱，抬头喝光了坛中剩下的酒水，双眸忍不住颤了颤，手中空了的酒坛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一下子跳上了窗台坐着，一下下地晃着腿。

那时也是这样的时间，她看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听着一声声威胁在耳边响彻，看着无辜的人顶替了做了坏事的人，依旧是毫无悔意的模样，她看了就来气，她巴不得那人死无全尸，却终究还是没能做出任何事情来。

陆霜苦涩地笑了笑，没有了动作，外面有人路过，多少把事情当做闲谈的人都在门口走来走去，陆霜也就当做是各种线索，听了个十成十，可这时候就有另一个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说跟李家二哥走得很近的女子是柳阁的夕荭啊？会不会是夕荭想赎身出柳阁，想嫁进李家当夫人了？”

“你是说那夕荭？夕荭不就是个打着卖艺不卖身的旗号做皮肉生意的人吗？怎么会动这种不该动的心思？明知道不可能的，李家那当家的婆婆本就是目光狭隘的人，哪里会看得起青楼出身的媳妇？”

“是啊，不过夕荭不是有个弟弟在这里做工吗？叫夕青，还是小声些，有些事情也别在他面前说了，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夕荭虽然给他钱，昨晚好像也去柳阁跟他姐姐吃了饭，但是在这里经常还是会被一些小混混欺负，怪可怜的。”

陆霜皱了皱眉头，夕青？她撑着窗台跳下来，等门前的人走了，才唤了小厮:“你帮我把一个叫夕青的孩子叫上来，我有事情要问他，别吓到他，只是一点事情，问明白了就放他走。”

小厮明显是知道陆霜在查什么，便什么也没说就下了楼，门没有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骨瘦如柴，颤颤巍巍地孩子走上来，在门口抓着两只手一直没敢进来，陆霜只是看着，也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厮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看了看他们就不见了人影。

陆霜翘着腿看他:“夕青？不进来说话吗？站在门口就不怕别人听去了，然后说你跟你姐姐的坏话吗？”

夕青这时候才像是被拉回了神志一般，看了看左右，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背着手关上门，走到陆霜面前依旧没有开口，陆霜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不想我们怀疑到你姐姐头上，或者是冤枉了你姐姐，你接下来一定要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了，我很清楚你昨晚去找了夕荭，对吧？”

夕青看着她，抖了抖:“是……我去找了姐姐，陆大夫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会都说的……”

“昨天你去的时候，有看见李家的二儿媳吗？”陆霜开门见山，并不打算吓唬眼前这个像是已经惊吓过度的孩子。

说完话，陆霜将他拉过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夕青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没有看见，那时候只有我跟姐姐……很久之后李家二儿媳才过来的，姐姐跟她没有吵架，是李家的那个二儿子……跟二儿媳吵得架。”

“那你知道李家二儿媳死了吗？”陆霜带着笑问出这样的话来，难免让人觉得害怕。

夕青看着她，看起来害怕极了:“我……我知道……”

“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夕青，这一定要说明白，你知道吗？这件事情如果你说不清楚，你姐姐就一定会被害，你清楚吗？”陆霜抓着他的肩头晃了晃。

夕青似乎在想些什么，话语间全都是惊恐:“是……是姐姐杀的，是姐姐杀的……”

“夕青……你当真要你姐姐替人顶罪吗？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傻，你现在不能听你姐姐的知道吗？你真的想让你姐姐受这种苦？你姐姐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保护你之后还要进牢狱，你又没能活下去怎么办！”陆霜大声道。

这时候，夕青像是被点醒了什么一样，竟是抓着陆霜的手痛哭道:“陆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她是被逼的，李家那个混球……拿我威胁我姐姐让我姐姐伺候他，甚至还说要杀了我，求求陆大夫，救救我姐姐吧！”

陆霜的手颤了颤，笑道:“居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只是这时候你说的话，也只是我的参考而已，你说的话不能够替你姐姐作证。”

夕青忽然没了声音，狠狠地瞪着她:“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话让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来套我的话……哦对……陆大夫你是李家的儿媳啊……”

“怎么？我难道就相信你的话，其他人都不用调查了吗？夕青，这种事情不是谁说说话就可以结束的，要有证据，知道吗？”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