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小雨渐渐飘进凉亭里来，陆霜侧后方还烧着的火炉正旺着，陆霜看着费荷，觉得有些迷蒙，一旁的小艾还沉浸在一时的睡梦中，费荷给她掖了掖外袍，好半晌才出了声:“霜儿，你们这些事情打算怎么办，若是将军那里不能够好好解决的话，怕是有些难吧，而且，霜儿你是个大夫，你若是真的有心跟着将军上战场，那就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若是冲上战场，出了事情，你让将军要怎么办呢？你出了事情，将军也不会有完全的心思在打仗上啊？你就不要去了，好吗？”

陆霜挑了挑眉，抱着手臂靠在了柱子上，身旁的火炉里跳跃的火星正跃出火炉掉在湿漉漉的地上，那些刀光剑影，可比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来的凶悍，所谓的人性，在战场上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是瞧着这火炉，心里就难受得紧，笑了笑，看向费荷:“事情都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就先不要说这些话了，至于我的选择，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的，我想做的事情，你们拦不住也拦不了，费荷姐，跟我出去一趟吧，也许如今我们没有听见的风声，马上就听得见了。”

费荷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身旁的小艾轻轻动了一下就倒在了她的身上，陆霜叹了口气还没能说话，就走到小艾身边去，硬生生将这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人拉了起来，费荷撑着地面，急急忙忙地帮忙，一边往卧房走着，一边说着话:“霜儿，你想去哪里听所谓的风声呢？你这样着急的话，怕是还没有风声出来，你就要把自己折腾死了，小艾还好喝醉了，不然又要劝你一堆。”

陆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路往房里走去，给小艾安顿好，便转身出了卧房，费荷拉住陆霜的手腕，轻声问道:“霜儿，你真的要为了将军把我们都放在城里吗？如果你这一走，不仅仅是将军会对你有所牵挂，我们对你也是牵肠挂肚的，若是将军在战场上难道还要担心你的安危，若是走了神，那受伤是小，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不是吗？”

陆霜知道他们所有人的顾虑是这些，更是清楚在刀光剑影的地方若是走了神，丢了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陆霜深吸一口气，勾着嘴角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对李元仲不会有这样深的感情，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有这样深的牵绊。”

费荷抓着她的手背，温热的手心附在她有些凉的手背上，说道:“当初你说了，不想跟将军有过深的感情，可是我当初就告诉你，日久生情不是简单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都是缘分积攒来的，到了如今这个时候，霜儿，你没有仔细想过吗？”

她微微抿着唇，走到长廊的尽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说道:“你们说的我都清楚，你们担心的我也清楚，所谓的日久生气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底我们之间的牵绊到底有多深，反正现在是不能随便断了，他只是进去牢狱呆了一天，受了点审问时的伤，我就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到时候若是受伤在我眼前，我会怎么样，我自己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费荷听着这些话，有些难过，眼前的陆霜与从前不一样，也与自己相遇是不一样，她的意气风发与机敏，在遇上李元仲之后，虽说还是这般机敏，可是终究还是多了些情感上的牵绊，因为对李元仲的感情从心里泛起，陆霜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费荷也从来没有想到陆霜居然会因为李元仲而有这般深的思考与意识，她看着陆霜，抬手拍拍陆霜的手背:“霜儿，你会考虑这些，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么多少事情下来，你对将军的情感我们都看得出来，以后就不要找借口否定了吧。”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听听所谓的风声到底丰不丰盛吧，说不定能听到一些有用的，大概也能做个心理准备，你们虽说不让我去，你们也需要做个心理准备才是，省得到时候我走了，医馆就关门大吉，那可太不好了。”陆霜笑着，从后院的门推出去，围着医馆的人顿时都精神抖擞一般看着她们，像是警惕着什么，若是陆霜出门，怕是要一整队人都跟上。

“夫人，您要去哪里？已经入了夜，最近的事情这么严重，将军又去了内城，若是夫人您出了事情，我们也不好交代。”陆霜认得这个人，是常常跟在方岘身边的士兵，她看着这人小心的模样，便笑了笑。

她拍拍那人的肩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我算是挺熟悉的，我们要去一趟茶楼，去去就来，要打听一些消息，若是我们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到茶楼来找我们，不过茶楼人多，还是不要兴师动众的好，就算是有人想对我们下手，茶楼人多眼杂，多半不敢动手，附近有官府的人巡逻，便没有什么可以多担心的事情了。”

“夫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两个跟着您，后院的门我们再调两个人过来看着便好，若是您跟费荷姑娘出了门，医馆里只剩下一个小艾姑娘，多少有些危险，您看怎么样？”士兵淳朴地笑着，记着这个医馆到底有多少人。

陆霜点点头，应道:“好，那你们两个跟着我们吧，你们就别进茶楼了，本来就是生面孔，被人瞧见了怕是会打草惊蛇，你们在外头的馄钝摊子吃些热食，或者是晚些再进来茶楼也行，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城里的生面孔多得是。”

“是，夫人请。”陆霜跟费荷往外走着，士兵去安排了人手，也跟了上去，没想到的是，才拐了角，便遇上了本来就不该遇上的人，若是这些人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大概是怎么样都不会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