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书房中，朱棣心情甚好地说:“诸位爱卿，此次疫病之灾终于告一段落。多亏金爱卿举荐神医啊！”朱棣心情大好，在众人面前夸赞金侍郎一番。

芊芸和嫣然正好进来依次为大臣们上茶。

“这个宫女好奇怪，干嘛戴着面纱呀？”朱瞻埈打量着正在给朱瞻基上茶的芊芸。

芊芸见朱瞻基伸出手，便温顺有礼地将茶盏递到他手中，眸子里闪着笑意，见朱瞻基微微点头，便恭顺地退下了。

刚出去便听到朱棣浑厚的声音说:“今日请诸位爱卿来，就是商量迁都的准备，大家各抒己见，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姐姐认识二殿下吗？”回到茶房后，嫣然若有所失地问。

“我哪里认识这样的大人物。”芊芸走到案前准备点心。

“那二殿下为何一直盯着你看？”嫣然有些失望地说。

“这有何奇？你瞧我脸上戴着什么？”芊芸笑道。

“原来如此啊！”嫣然恍然大悟地笑了。

芊芸和嫣然换了四五次茶，掌灯时分，大臣们方从书房离开。二人一下午精神紧绷，这才舒了口气。

“今天真是累死了，皇上一开始不是高高兴兴的？怎么还动怒了？我第三次送茶的时候，他把奏折摔在地上，我吓得手脚发抖，茶碗差点掉在地上。”嫣然战战兢兢地说。

“幸好二殿下帮你接住了，不然你现在这里该挨板子了。”芊芸也长舒了一口气。她奉茶时，偶尔听到几句话，暗想:“连皇太子都不同意迁都之事。皇上不动怒才怪！”

朱瞻基兄弟俩儿恭送父亲朱高炽回东宫后，在月色下，二人缓步闲聊。

“皇叔们也不同意迁都之事，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倒是二皇叔（汉王朱高煦）的态度有些蹊跷。”朱瞻基细细琢磨着，忽又问朱瞻埈:“二皇叔的原话你再和我说一遍。”

“我离京半年多，皇兄可有事瞒我？”朱瞻埈不理会他的问话，笑嘻嘻地问。

“为兄坦坦荡荡，有何瞒你的？”朱瞻基笑道。

“我可听说坦荡阁的事了。让皇嫂打翻醋坛子的就是戴着面纱奉茶的丫头吧？”朱瞻埈坏笑道。

“人言可畏啊！”朱瞻基摇头道。

“我看她对皇兄眉目传情，就是戴着面纱不知相貌如何？配不配得上我这一表人才的皇兄？”朱瞻埈打趣道。

“朱瞻埈，不得胡言，你也不要去招惹她。”朱瞻基严肃地说。

“皇兄为了她，不疼臣弟了。”朱瞻埈撒起娇来。

“埈儿，这话到此为止，为兄不想再说第二遍。快走吧，你皇嫂为你准备了酒宴替你接风。”朱瞻基拉着他走了。

一日下了早朝，芊芸去书房奉茶，却突然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站住！”

芊芸止了脚步，转身见身后之人，身长八尺，目如点漆，面若美玉，气宇不凡。“奴婢给二殿下请安！”芊芸端着茶盘，行了万福。

“免礼。”朱瞻埈左右打量她，“你戴着面纱做什么？摘下来让本王瞧瞧。”

“奴婢脸上有伤，怕吓着二殿下，所以不便摘下，望二殿下见谅。而且，奴婢正要给万岁爷奉茶，奴婢岂能让万岁爷等着……”芊芸不慌不忙地说。

“好一张灵巧的嘴，你这是拿皇爷爷来压我？本王让你摘，你废什么话？”朱瞻埈伸手去拽面纱。

“埈儿，住手！”背后一声喝，朱瞻埈却仍拽着面纱一角。

“奴婢参见长孙殿下。”芊芸紧紧地握住茶盘说着，却未能行礼。

“免礼，你还愣着这做什么？让皇爷爷等你，不要命了。”朱瞻基一面说，一面皱眉盯着朱瞻埈，示意他放手。

“长孙殿下教训的是，奴婢这就下去。奴婢刚刚的言语冒犯了二殿下，还望二殿下手下留情。”芊芸低眉顺眼地说。

“还不放手？”朱瞻基推了一下弟弟。

“放！”朱瞻埈笑着说，却突然猛地一扯。

芊芸猝不及防猛然转身，茶碗却摔在地上。朱瞻基蓦地挡在芊芸身前怒道:“还不下去？”

芊芸忙拾起茶盏碎片，匆匆而去。

她回茶房的路上，碰上几个小太监，听见他们背后说:“她的脸这般丑陋，竟也配给皇上奉茶。”

她放好茶盘，从袖里抽出备用的面纱，戴好后，定了定神。“这二殿下哪里和善？简直是二阎王。”

“晦气，什么都没看见。”朱瞻埈心中有气，又不敢发作。

“二弟，你这性子怎么一点没改？”朱瞻基面露愠色。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还不快随我去御书房。”听到朱高炽的责备，二人不再争辩，恭敬地随皇太子去了书房。

待芊芸奉茶时，朱瞻埈也伸出手，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在他手掌中间，眸子里透着恳求的信号。

朱瞻埈接过茶，摇着头，吹着茶，笑而不语。

在乐安汉王府中，汉王拍着桌子怒道:“煮熟的鸭子竟也能飞了？”

“孩儿万万没料到，董茂才会忽然出现。孩儿没能做好此事，还请父王责罚。”朱瞻圻跪下说。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该是谁的错，谁就要担着。这件事错不在你，你起来吧！”汉王用眼环视自己的几个儿子，目光落在朱瞻域身上。“域儿，你怎么看此事？”

“回禀父王，沧州药商董茂才在与京城药商李慎儒竞争皇商失败，此次定是他求功心切之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如我们趁机拉拢他，日后为父王所用。”朱瞻域恭敬地回道。

“域儿，自小是经商奇才，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汉王听了有道理，不再追究。

“多谢父王！”朱瞻域拱手道。

“还有半月就是春节了，域儿你打点一下，去京城给你皇爷爷送这五百匹战马。一定要保证马的安全！”汉王嘱咐道。

“诺！”朱瞻域应道。

在御书房里，朱棣看完奏折后，吃茶听芊芸讲笑话，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这个鬼丫头，嘴里吐不出象牙！”朱棣笑着说:“这次你和你师傅医好了宫中的疫病，你拒绝了朕的赏赐。是不是另有所求？”

芊芸见朱棣心情甚好，跪下恭敬地说:“医治疫病，乃是医者本分。况且这是整个太医院的功劳，奴婢不敢贪功。”

朱棣大笑:“你这鬼丫头，倒是和朕的爱卿们学了不少为官之道啊！竟也学会不居功的本事。”

“皇上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奴婢确有一事想请陛下成全。”芊芸跪拜道。

“说吧！”朱棣笑道。

“奴婢斗胆请皇上放了地牢中的人……”芊芸话刚说一半，便被何公公喝住。

“让她说！”朱棣脸上如风卷残云一般，声音里透着寒气。

“他们被关入地牢，必是犯了大错。他们自是无用之人，不配随陛下迁居新殿。不如放他们归家，弃恶从善，正是皇恩浩荡，润泽罪民。”芊芸字斟句酌地说。

“他们是无用之人，你呢？”朱棣咄咄逼人地问。

“奴婢亦是无用之人，万赖皇上仁慈，奴婢方得一线生机。”芊芸怒自忖语失，战战兢兢地说。

“退下！”朱棣喝道。

芊芸瞥见何公公朝她摇头，她只得做作罢:“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