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费大强看着屏幕上自己名字后跟着的D级流下了冷汗。

“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拼。”穆龙笑着公布结果，“让我们恭喜邓秋天选手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获得了正式学员的名额！”

大屏幕上出现了111个正式选手的大头像，费大强的头像暗下去，邓秋天的头像取而代之。

“与此同时，我们的费大强选手就要暂别全能偶像的舞台。希望费选手在回去之后潜心苦练，争取能在未来的小考中卷土重来。”

“呃——”费大强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凸起，不一会儿脸色涨得通红。

与他住在同个宿舍的玩家脸色骤变，冲上台来到他身旁，却只来得及接住他往地上栽倒的躯体。

“竞争的舞台总是充满了变数与告别，不要担心，你们一定能在未来辉煌处相逢。”穆龙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对那名玩家道。

门口的保安进来将费大强扛了出去。

“好了，让我们有请下一位踢馆选手——”穆龙道。

邓秋天兴奋地下了台，与自己的好友坐到一起。而那位费大强的室友则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不甘不愿地也下了台。

第二个上台的选手同样给出了令人惊叹的表演，收获了A级的系统评价。他没有好友留在这个空间，于是根据系统给出的排名选择了排在最后的玩家。最末名的玩家一脸绝望地上台，一开口声音便走了调。结果自然是踢馆选手获胜。

“别怪我，”踢馆选手的眼神中却并无几分歉意，“我也想活着离开这个空间。”

柴柯傅已是手脚冰凉，他悄悄地问周药：“周哥，你说他们知道自己是NPC吗？”

也许是不知道的。周药想。又或者是知道了却不愿面对。

“有一说一这些NPC唱歌水平真的好好哦……”柴柯傅小声道。

踢馆选手们陆续上台表演，表现个个不俗，有选择玩家踢馆的，也有选择NPC踢馆的，但这群踢馆选手的胜率是100%，每个人都奉献出了堪比演唱会现场的表演。

终于轮到谭千了，随着穆龙报幕，坐在佟雷身边的男人起身，一路往舞台上走。

柴柯傅溜过去悄悄拍拍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的佟老板：“佟哥，你知道他唱歌水平怎么样吗？”他说着指了指已经在台上站定的谭千。

“如果和现实里的小谭水平一样，那他应该是个音痴。”佟老板说。www.九九^九)xs(.co^m

“谭千”在台上站定，音响里传出了一首难度颇高的伴奏，他捏着话筒一张嘴，不但没有跑调，还把整首歌曲演绎得声情并茂。

柴柯傅听得目瞪口呆：“佟哥，这就是你说的音痴？那我得是音大痴了吧？”

卫同书一伸手，把左右扭动的柴柯傅揪回座位上：“所以这是NPC，不是真人。如果你也想做这样的百灵鸟，你可以举手挑战他。”

柴柯傅摇头：“不，我不想。”

“谭千”唱完，果然依旧没有正式选手挑战他。但周药观察到，不少排名靠后的玩家脸上的表情已经比最初时松弛了许多。

——很多人还是说服了自己，失败后还能踢馆回来并且成功率100%，只要挨过窒息的狰狞，这事情也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

“进入权利反转阶段，有请谭千选手做出你的选择。”穆龙说。

后二十名的选手剩的不多了，“谭千”看来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右上角的位置。柴柯傅循着他的目光往上望，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选柴柯……”

“我来吧！”还没等“谭千”说完话，卫同书站起来，轻轻松松地越过前一排座椅的靠背跳到了过道上。他走到舞台上，向穆龙伸出手：“我来挑战一下。”

穆龙定定地打量了卫同书一会儿，视线阴沉沉地扫向台下：“还有其他选手想要挑战谭千的吗？”

柴柯傅热泪盈眶：“卫哥真好，为了我挺身而出，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报个声乐班苦心修炼。”

“柯基，放过你未来的声乐老师。”庄成明说，“真的感谢卫哥你就应该从这一刻开始为他祈祷。”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去看周药。

周药斜倚在座位上，双手交叉靠在下巴上，目光似是凝在舞台上，又似透过舞台在看很远的地方。

上一轮比拼时，卫同书忽然问周药：“小药丸，你猜那辆载人的车会开到哪里去？”

“总不至于是空间外面。”周药在思考笔记本上故事与现实的关联，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哎呀，这么一想，突然很好奇呢。”卫同书说，“得找个办法去看看。”

如今的卫同书已经站在了舞台上，看来他已经找到了所谓的办法。

卫同书在111人的评级中排名靠前，唱时也没有要藏拙的意思，机器同样给出了A级评分，踢馆赛上第一次出现了平级的局面。

“真是一场艰难的抉择……”穆龙摸着下巴，“让我们看看公平的机器最终给出的精确评分！”

“谭千”的头像下分数为91.57，卫同书的头像下分数为91.63。卫同书以0.06分的微小差距获胜了。

“让我们恭喜卫同书选手捍卫了自己身为A级学员的荣光，成功获得在本阶段考核中多加5赋分的奖励！”穆龙说，“很遗憾，谭千选手，你今年将没有机会再回到我们的舞台了。”穆龙对“谭千”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谭千”没有像那些玩家一样窒息着倒下，依旧活蹦乱跳。

“佟哥……”他的目光投向佟雷，“出去之后帮我照顾好我妈……”

就算知道眼前的“谭千”不是真的，佟雷鼻子一酸，还是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吸吸鼻子，压下翻涌上来的情绪：“好，一定。”

“谭千”的脸上带上了满足的微笑，主动往台下走去。

“让我们再次恭喜卫同书选手。”穆龙鼓起掌来。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卫同书一把握住了“谭千”的手，用力地摇两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明年我在评委席等你。”

柴柯傅鼓掌的手一滞，转头和周药说小话：“周哥，卫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药把柴柯傅的卫衣帽子拉上，遮住了他的小半个脑袋：“他知道，你不知道。”

柴柯傅晕晕乎乎地摸着脑袋扭头看庄成明：“庄哥，你知道周哥在说什么吗？”

庄成明同情地看着柴柯傅：“柯基，你和小周读同一所大学真的是运气的参差。”

柴柯傅：？总感觉我今天被骂了两遍？

卫同书在万众瞩目中下了台，好多玩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复杂，尤其是那些有队友归来的玩家。虽说在空间里大家都是为了自己能逃出去千方百计，但明明可以给予别人一线希望却毫不留情的，许多人又觉得未免心狠，尤其是那个成立得松松垮垮的笔记本联盟，大家在卫同书下台时都悄悄往里挪。

这样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后排几人的视线。等卫同书走回原来的座位坐下时，柴柯傅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卫哥，你这波叫做四面楚歌。”

“没办法，英雄总是不被理解的。”卫同书配合地深沉眺望远方。

“短期内，我们在这个空间里应该是孤立无援了。”周药说，“卫同书先生，恭喜你喜提反派剧本。”

卫同书笑眯眯地说：“不，是我们。”

“孤立无援地团结打明牌吗？”柴柯傅说，“我们手上没牌啦。”

“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这个啊。”卫同书说着，奇怪地看向柴柯傅，“我没跟你说吗？”

柴柯傅震惊：“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说的？”他转头看庄成明：“你知道吗？”

“不知道，”庄成明说，“不过可以猜得到。”

笔记本联盟成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发生淘汰事件，对方也是按捺不住，才突然搞出了踢馆赛继续淘汰玩家。踢馆赛来得仓促，满是BUG，溯着踢馆失败的源头去追查，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当然，只有被孤立，才能更安全地消失在所有玩家的视线中——玩家们会为了保护自己失而复得的队友，主动要求这些人离407小分队远远的。

踢馆赛落下帷幕，共有九名玩家及五名NPC练习生被踢馆选手淘汰，只有“谭千”和另一名挑战了李光明的踢馆选手失败了。根据穆龙的说法，这十六个人将在第一时间被遣离练习生基地。

“我们的第一次考核到此结束。”穆龙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希望第二次的考核中可以看到更多选手的精彩表现。”

穆龙离开后，第一时间就有玩家冲到了卫同书面前：“你为什么不给他活下来的机会？”

“他不是上帝。”卫同书还没开口，周药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他没资格审判其他人的生死。”

“可是他是A级选手，上台就有很大概率……”

“判分的是机器，你该把刚才那个问题留给机器回答。”周药难得失礼地打断了陌生人的话，“你这么有勇气，你可以自己上去把人换下来。”

那玩家被说得语塞，憋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恨恨地瞪了周药一眼，拉着他新换回来的亲友离开了会场。

会场里的人渐渐走空了，周药刚抬腿，感觉左手被人抓住了。

卫同书抓着周药的手，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含笑：“小药丸，你刚刚好凶哦。”

周药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没挣开。

“但是，”卫同书稍稍一偏头，就吻到了周药的耳垂，“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