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柳家主看向沈烟,询问沈烟，这一次的预知是怎样的？

沈烟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带着一丝疏离,却不会令人感到不快,“挺好的。”

接下来,沈烟简单将他看到的未来用预言描述了出来。

沈烟顿了下,他说道：“你们应该感觉到了，让两大神殿感到威胁的人不止一次想要踏入柳国境内。”

柳家主面容沉重,柳逐月看向沈烟，目光若有所思。

沈烟道：“我会离开,在我离开后，柳国不会再迎来这种威胁。”

柳逐月眼睫低垂,掩藏住眼中的情绪。

柳家主面露难色，他询问沈烟,不可以不走吗？

柳家主说起了鸾凤前一任帝王，愚昧、冷血、自私,那是在神域众多国家中,唯一一位国未灭,就将祭司送给他国的愚蠢的人。

沈烟微笑说，您也说了，那是前一任帝王。

柳家主又说,生命神殿在柳国很好，许多大城市都已经建立了分殿,持续下去，乡村小镇也会陆陆续续建立分殿。

柳国占地面积比鸾凤国广，这里的生活方式也要比之鸾凤国多姿多彩。

按照一些去鸾凤国游玩回来的人的说法，鸾凤国就是荒芜代,那里的人思想愚昧，老一辈顽固，年轻一辈冥顽不灵，除了美人比较多，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沈烟思考分了下，感觉跟柳国比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那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是他所爱的地方。

沈烟并没给柳家主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说起了关于他所预知的关于柳国未来的种种。

柳家主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白玉兽重新回归到了山脉，所有服用特殊药物的白玉兽无一例外，全部被解决。

在不久的将来，柳逐月的说法成真，柳国小心翼翼迎来了第四个神殿。

沈烟想，如果这一世不像前一世那般悲惨，按照柳国现在的模样，在几十数百年后，说不定柳国会成为神殿之国。

也是很厉害了。

沈烟从书房走出去时，又道：“经过这几年，小少爷的精神域应该已经十分稳定了。”

说到这个，柳家主面上的笑容明显加深，就如所有人所言一般，从许多方便柳行不仅不差柳逐月，甚至可以说，由柳逐月亲手带大的柳行比起柳逐月当年还要优秀。

柳家主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妖孽，说起这两个孩子他满是骄傲得意。

沈烟话风一转，说起了秋泠。

柳家主面上的笑容一僵，不说话了。

沈烟道，可以让秋泠和我一起走吗？

沈烟直到现在也耿耿于怀，那一次雨夜，秋泠并没有跟他一起走。

沈烟找不到秋泠不和他一起离开的理由，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柳家主等人留住了他，但是……

好像也不是这样。

柳家主皱眉。

室内一阵沉默。

半晌后，柳家主与沈烟目光相对，道：“行儿对我说过一句话。”

沈烟：“……什么？”

柳家主轻叹一口气，道：“从以前我就知道，你会离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者，在不远的将来即便沈烟不愿走，他们也会亲自将沈烟送走。

不是不想留住沈烟，而是两大祭司说过，包括沈烟也对他们说过，他们拦不住对方强大的实力。

在沈烟的注视下，柳家主继续道：“你会离开，到时秋泠自然也会与你一同离开，那时生命神殿已经在各大城市建立，我们需要在你们离开之前培养新的神伺，甚至是神官。”

顿了下，柳家主又道：“当时我们和着急，不分年龄，听说鸾凤国生命神殿的祭司一直都是那个时代的第一美人，神官神伺无一不是美人，我们便按照生命神的喜好，将每一个年龄段的美人统统送往学院。”

沈烟：“……”有画面感了。

柳家主：“行儿询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我当时对他说，在不久后你会带着秋泠离开。”

沈烟点头。

柳家主：“不过，那时行儿对我说，你会离开，秋泠却不会。”

沈烟：“……”

柳家主询问：“所以，在你的预知中，秋泠和你离开了吗？”

在半晌的沉默后，沈烟摇了摇头，他道：“他并没有和我走。”

柳家主点头：“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虽然想要将他锁在这里，却不会这么做。”

沈烟和柳逐月一同走出了书房。

柳逐月将沈烟送到云景楼，在沈烟要踏步进入时，柳逐月忽然询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烟回头，沉默了下，道：“……快了。”也不能再拖了。

沈烟能感觉到，柳逐月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背影，直到他进入一楼正厅，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夜色昏暗，沈烟背靠在墙站了大约两刻钟，他顺着敞开的门朝外看去，入眼的是仍旧站立于月下的柳逐月。

沈烟眉头微皱，感觉头有些疼。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沈烟的注意力。

秋泠穿着中衣，从楼梯走下，走到沈面前：“哥哥，你回来了？”

沈烟摸了摸秋泠的头发，“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秋泠拉着沈烟的手，坐到椅上，就着敞开的窗户撒入的月光下，倒了两杯茶水，一杯茶水给沈烟。

沈烟接过。

秋泠道：“哥哥一走就是两年，虽然有通信件，但是我还是好想哥哥。”

沈烟道：“秋泠。”

秋泠正襟危坐，一脸乖巧模样，等待沈烟说话。

沈烟道：“我打算离开柳国了。”

秋泠双唇微微开启，又阖上，他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嗯。”

沈烟：“跟我一起走。”

秋泠摇了摇头，“我不走。”

“原因？”

秋泠拿起茶盏，不过他并没有拿稳，他的手颤抖，茶盏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洒在桌上，茶盏滚了几圈，应声碎在了地上。

秋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心跳，他道：“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

沈烟：“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秋泠：“但是，喜欢并不一定代表要在一起，哥哥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有独属于我的人生。”

“那么，秋泠认为你的人生应是怎样的？”

秋泠有瞬间的失神，他的人生吗？

他的人生，应是让诅咒脉络缠绕束缚全身，穿透他的心脏，直至死亡。

不让沈烟知道，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死去，这应该就是他的人生。

秋泠抬眸，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哥哥，我喜欢你，但是我喜欢柳国，我喜欢这里的生活，这里有柳行哥哥，还有好多小伙伴，不大会说话的神官系小朋友。”名字叫什么来着？忘了。

秋泠说了许多许多，最终，他道：“比起鸾凤国，我认为柳国的生活更适合我，而且……”

沈烟：“而且？”

秋泠：“哥哥离开了，如果我也跟着走，这里的神殿怎么办啊？”

沈烟轻叹一口气，隔着一张桌子摸了摸秋泠的头。

秋泠伸出手，握住了沈烟摸自己的头的手。

沈烟疑惑地看向秋泠。

月光下，秋泠将沈烟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询问：“哥哥，哥哥打算什么时候走？”

沈烟因秋泠忽然过度亲密的行为感到有些意外，想想又释然了，虽说已经八岁了，也还是一个孩子。

沈烟道：“再过一段时间，”顿了下，他问：“怎么？”

秋泠道：“我想，哥哥回去后，秋渊哥哥肯定会很想你。”

沈烟：“……”

秋泠面上的笑容加深，“哥哥回去，秋渊哥哥肯定会很高兴。”

沈烟：“……”

沈烟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并没有去见秋渊的想法。

直到现在，沈烟都认为他与秋渊的关系过于尴尬，无论秋渊如何保证，沈烟总能想到他前世做的事情。

沈烟想，或许他真能放下心结，有朝一日他或许会去找秋渊，但是并不是现在。

忽然，秋泠趴在桌子上，桌面上的茶水染湿了他纤细的身躯，他靠近沈烟，与沈烟的距离近在咫尺。

沈烟道：“起来，你的衣服湿了。”

秋泠道：“哥哥，在你离开前，我想对你说。”

沈烟：“你说。”

秋泠：“秋渊哥哥是最爱你的，没有人比秋渊哥哥还要爱着你。”

沈烟瞳孔剧烈收缩，他有些恍神。

秋泠又道：“比什么都重要的是，沈烟哥哥爱着秋渊哥哥。”

沈烟：“……”

秋泠放开沈烟的手，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哥哥，我希望哥哥幸福。”

秋泠向后退，他与沈烟拉开距离，微笑道：“哥哥，好困，我去睡了，哥哥也早些睡。”他语毕，踏步走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踏步走上几层阶梯，秋泠看到沈烟坐在椅上，手肘抵在桌上，单手拖住脸颊，似是在想什么。

秋泠想，沈烟每次想到秋渊时就会怎样，全无防备，注意力无法集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事情。

就好像现在，他站在阶梯上静静看了沈烟需求，他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秋泠眼睫低垂，迈步上了阶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初夏的天已经很暖了，窗户开着，满月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子照亮室内，可见度很高。

秋泠中衣沾上茶水半湿，隔着一层湿润的意料，月光下肌肤上的一条条纹路若隐若现。

他面无表情地脱下衣裳，露出瘦小单薄的身躯，从手腕开始，条条神秘符文已经缠绕住了他大半个身躯，慢慢的，它们会贯穿他的整个身躯。

在秋泠的记忆中，这是他的第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