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秋手里还端着刚喝完酒的碗，就被周老汉一口热血喷在脸上！

再看周老汉，一口热血喷出，潮红的脸上继而煞白，仰面栽倒！

周家嫂子吓得失了神，终是江向秋反应过来，一把捞住周老汉后背，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周大哥！周大哥！你怎么了周大哥！”

可是任凭江向秋如何摇晃，如何呼唤，周老汉在怀里都是眼睛紧闭，嘴里一阵一阵的流血不止！

江向秋连忙握向周老汉脉搏，已是时有时无，命不久矣！

刚刚街市之上，周老汉被陈三儿等人殴打，江向秋虽是紧护，但还是难免的有拳脚落在周老汉身上。

看这情形，应该是被那群泼皮中，不知哪个人下手狠了，将周老汉内脏踹裂！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除了掉了几颗牙并无大碍，但是实际上腹腔早已出血！

刚刚没事，现在坐下歇了一会儿，又一碗酒饮下，这才把一腔子的血喷薄出来！

失去了那一口血顶着，这时的周老汉阵阵咳血，已是弥留之际……

“老伴！老伴！你醒醒呀！”

“周大哥！周大哥！你醒醒呀，嫂子在叫你！”

江向秋和周家大嫂在旁边阵阵呼唤，可是周老汉哪里还能醒来，最后一口血咳出，周老汉浑身紧绷，继而松弛，撒手人寰！

“老伴！”

周家大嫂大喊一声，扑在周老汉身上，嚎啕大哭！

江向秋抱着周老汉，双眼无神，痴呆呆的发愣……

周老汉的身子在江向秋怀里越来越凉，也越来越硬……

江向秋只觉得怒火中烧，就要前往小镇找到那群泼皮，一剑一个的宰了，好给周老汉偿命！

可是被周老汉抓皱的衣领还未抚平，提醒自己的话声犹在耳：

“小蒋啊，我不打紧，冷静一点，家里的人还得靠咱俩养活呢，咱俩进去了，家里人可就没人照顾了……”

……

一边是周老汉警醒自己的声音，一边是周家嫂子痛哭的声音！

两边声音中，江向秋迷茫了……

自己现在就可以为周老汉报仇，可是然后呢？

周老汉回不来了！

小白还在家等自己回去！

江向秋呀江向秋！你就这点儿能耐吗？呵呵……

连一向帮助自己的周老汉都保护不了，连累周家大嫂自此一人维生，自己哪还有脸在此？

江向秋失神的站起来，身上满是周老汉的血，走到院子里，拿起自己断成两截的扁担，和两个被泼皮踩扁的筐子，一步一踉跄的往家走。

……

事情始末，白娘在小镇了解清楚，又到周老汉家看了一眼，已是白绫高挂，灵堂前周家嫂子跪在地上阵阵啜泣！

白娘回到家中，江向秋依旧蒙在被子里没有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拍拍被子里的江向秋，周老汉已死，自己也是无力回天，但是生活还得继续，白锦儿才三岁，还要吃饭。

白娘在院里整理，时不时抬头看看，连续七天，江向秋没有起来，没有吃饭，任白娘如何劝慰，江向秋都没有说话。

白娘知道江向秋心里委屈难过，那周老汉，江向秋无论是当时为其出头，还是后来为其报仇，对他来说都只是举手之事。

但是江向秋什么都没有做，这都是为了自己和锦儿，想到此处，白娘又是自责又是无奈，只能连连叹气，盼望着屋子里的江向秋早日振作起来。

正想到这里，屋子里有了声音，稀稀落落的穿衣声，打水声，洗漱声，白娘眼里有了神采，这是江向秋起来了。

窝在被子里七天，今天终于是起来了！

白娘连忙进屋，就看见江向秋正在洗漱，洗漱完毕后，穿上一身白衣，收拾好头发，过程中白娘在一边默默看着，而江向秋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白娘说话。

江向秋收拾妥当就要出门，一身白衣如雪，脸上面净无须，像是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白娘知道江向秋这是要去哪儿，周老汉停尸已有七天，今天是下葬的日子。

白娘看着江向秋就要出门，连忙拿出十两银子，周老汉对自己一家不薄，现在就剩周家大嫂一人，日子必定不会好过，这些钱就当是给周家大嫂一点补偿吧！

“秋郎，我……”

白娘双手捧着银子，正要说话。

江向秋伸手打断，看了看白娘手里的银子，没有去接，扭头往外走去。

白娘在门边看着江向秋的背影，知道此时的江向秋内心必定是万分的痛苦！

那下山的白衣男子，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向秋，也不是那个持家稳重的江向秋，而是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江向秋。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江向秋走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睛里，尽是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那种冷漠像是根本不认识自己，平静如水，让人心寒，让人害怕。

白娘悠悠叹气……

……

江向秋白衣如雪，站在周老汉的坟前，山风习习，江向秋坐在坟前，从包里拿出纸钱烧给老周。

又拿出烧鸡一只，供在坟头，取出一坛酒，两个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

“周大哥，我来看您来了……”

一碗酒洒在坟前，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

“您大概不知道吧，我不叫小蒋，我叫小江，江洲的江，江家的江，就是那个封王拜侯的江家，厉害吧！呵呵！”

一碗酒洒在坟前，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

“嗯？您说什么？那我认不认识江向秋？那当然认识了，江向秋嘛，两年镇匪寇，一剑荡平山，在我们那儿威风得很哩！”

一碗酒洒在坟前，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

“啊？您说您要是认识就好了，就能帮咱俩出头？那您想多了，他可帮不了咱俩，他后来呀，跟一个妖族跑了！哪有空管咱俩的事儿！”

一碗酒洒在坟前，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

“您看您还不信！就是跑了嘛，我跟您说，他呀，现在活得跟狗一样，别人踢他两脚，他连叫都不敢叫，整个一窝囊废！”

一碗酒洒在坟前，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碗，坟前一碗，自己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