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次落到蓝凌身上，唐朝盘算了一下，轻声道:“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人有时候，糊涂一点并没什么。”

“可有时候，终究躲不过。”蓝凌一副失望的样子。

唐朝抿着微笑:“那就向前看，何必回头？为实力也罢，为生存也罢，总归是要往前走。”

没有人会轻易问这个问题，除非是受了打击！

唐朝看得出来，这个蓝凌应该是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而且是修为无法改变的事。

修炼为什么？又或者说，获得实力为了什么？

这不就是对实力的怀疑与否定么？

蓝凌的神色有些复杂，抬头仰望着唐朝，显然已经听出了唐朝的画外音。

唐朝低头俯视着他，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蹲下来，认真道:“人活着，其实就是在与天地对抗。修炼，是一种对抗方式，仅此而已。人生来就注定要经受生老病死，而我们活着最重要的目的，也仅仅是对抗生老病死。”

果然，唐朝的话刚说完，蓝凌的嘴唇颤动，眸子顿时翻起泪光，情绪顿时失控的哭了起来:“可是，修炼又不能改变，为什么还要修炼？”

见他哭出声，后边一帮弟子更是鄙夷。小屁孩，竟然还哭了。

唐朝抿着微笑给他擦拭泪水，很是温和:“对抗，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活着。活着，又是为了更好的对抗。我们终将会死去，但在那之前，我们要为了活着的人，对抗到底。”

“唐师兄……呜呜。”蓝凌彻底失控的放声大哭起来，哽咽着，“阿爹死了，阿爹再也回不来了，呜呜……”

哭得特别伤心，泪水不停翻滚而下。

后边一群弟子反倒更加鄙视，先前站起来的那个弟子按捺不住撇嘴道:“少来这套。唐师兄，他就是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好占据名额，真是卑鄙！”

唐朝并不在意，轻轻拍着蓝凌的肩膀。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失去是什么。

显然，蓝凌这么小已经懂了。他很有天赋，却刻意隐忍。其实他完全可以更强更出众，可在这群弟子当众，他只是中等。

当然，相比于一般弟子，他依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很早熟，可终究是个孩子……

等蓝凌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唐朝才抬头看着那个弟子，抿着微笑:“我说了，每个人都是怪胎。如果你不是，那你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不是。”

那弟子嘴角微抽，想要辩解，唐朝又道，“有一点其实你更应该思考一下，既然我们不需要想那么多，那是不是跟被宰的牲口一样？那些牲口，终究也是会死，所以他们每天就懂得吃，然后就死了，不是吗？”

这下一众弟子尴尬了，那弟子面色发白的不敢吭声了。

蓝凌泪眼模糊的看着唐朝，啜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想知道，阿爹实力那么强，为什么还会死？！

唐朝再次给蓝凌擦拭泪水，沉着气:“向前看，别回头，这是我们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你其实很不错，没必要隐藏自己。走属于你的路，与这天这地，对抗到底就是了。”

蓝凌往后退了两步，单膝跪地:“多谢唐师兄指点，蓝凌明白了。”

随后，蓝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擦拭泪水，调整心态，什么也不说。

看着一群弟子，虽然刚刚因为被训而有些尴尬，可大多都显得很高傲。

想想也是，他们在同龄人眼里就是人上人，而且他们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只是，唐朝并不喜欢这样的姿态。当然，他理解这种姿态，也能接受，只是不喜欢而已。

如何从他们之中选出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最特殊的，这倒是一门学问……

正想着，严迎春从门口跑进来:“唐公子，阁主让你去大殿议事。”

倒是给了一个很好的台阶，唐朝顺势冲着弟子们轻声道:“好好准备一下，考核的时候，我需要你们竭尽所能展示自己的天赋。如何展示，靠你们自己。”

说罢，唐朝转身跟着严迎春出去。

一边走，严迎春一边低声道:“那个范希尧还是没招，他不说，我们无法查到与他接头之人是谁。”

预料之中，想来阁主是无法确定他之前所说的话，要他过去再对质……

果然，到大殿的时候，里边的气氛尤为压抑。

范希尧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绝望的倒在地上，看样子浑身筋骨都被打断了，嘴角还挂着血丝。

人倒是不多，只是都是高手，估计琉璃阁的武神都已经到场。

阁主面色尤为阴沉，唐朝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严肃。

上前先打了招呼，随后，阁主深沉道:“唐公子，他一再否认……”

不等说完，唐朝轻声道:“我会让他开口的。只是阁主要想清楚，一旦他真开了口，如何处理？”

阁主皱起眉头，隐隐明白唐朝的意思。范希尧本就是超级天才，却心甘情愿听那个接头人的，足以证明那个接头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不低。

不过阁主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便冷声道:“若是坐实，杀！”

唐朝了然的点头，走到范希尧跟前，蹲下来俯视着。

此时范希尧的两眼无神，已经彻底绝望。终究是个死，说与不说，有何用？

唐朝也没说话，就认真探查着。阁主他们下手很凶狠，打断筋骨，同时还把丹田打碎，范希尧如今就剩下一口气而已。

把手按在范希尧的腹部，将真气稍稍输入。范希尧依旧无动于衷，目光呆滞，宛若死人。

盘算了一会，唐朝侧头冲着阁主道:“阁主，我若是让他开口，以后他交给我，琉璃阁不再为难他，如何？”

阁主眉头紧锁的点头:“可以。”

唐朝再次将目光落到范希尧身上，轻抿着微笑:“范希尧，你应该是十五岁左右吧？十五岁，无望后期，很了不起的天赋。”

范希尧无动于衷，连个微表情都没有。

唐朝也不在意，继续道:“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帮你恢复，无论是身体还是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