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痕这几个问题皆是质问他, 气十足，掷有声。

殷横斜今天本来有些怵他，林青痕脸上的胎记一动, 自然而然有些吓人，还有今天那眼睛都不眨弄这血腥场面的架势, 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让他气势低过半截去。

明明林青痕只是一个黄阶, 怎么会有这样的威慑力？

“我……”

可殷横斜确实不话来。

林青痕本来也不指望他什么来，殷横斜如今心境越动『荡』越好，越能随着自己心意走。

灵界本来是丛林世界，林青痕适应很快, 他自己都死里逃生很多次, 心境早大不一样。

只不过他心里那点狠劲被隐藏来, 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被放来。

殷家的问题，不止是殷容羽这几个小辈的问题, 是整个家里勾心斗角, 阴谋诡计太多，已经沦落到这种鬼样子, 还是拦不住内斗。

整个戒律堂在他不话的时候, 都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当然, 其也有不服的。

殷容羽很不服气。

今天有事情都发生太突然，他一向骄傲, 一下子怎么可能接受得。

殷家落魄，殷容羽的天赋别放在泪城, 算放在整个灵界，都是排的上号的。

整个殷家在他身上寄托希望，以论他做什么, 殷横斜都不敢怎么动他，全家都是宠着他的。

殷九霄算什么？他那副身体，病恹恹的，有命没命都差不多，他知道殷横斜的底线，每次动手都留有余，且基本上不会自己面。

殷野被他驱使，他面比较多，果然殷容羽次次吃到甜头，没脏自己的手。

没有人怪他，连受罚都极少，几天被林青痕当场质问，被殷横斜关一时的禁闭对他来已经是难得的憋屈。

他正想着禁闭之后要怎么磋磨殷九霄，毕竟林青痕的保护类灵器总有消耗完的一天，没想到对还有这一手。

在强大的武力值面，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处，他连话都没有上几句。

殷野受不住疼，没几下把他供来，除之的事情，还包括之他在试炼场那边动手脚，导致防护罩破的事情。

林青痕没错怪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是殷容羽还是不服气。

他天赋也是真的不错，被弄这样，还是维持着最后一清醒。

“林、林青痕，”殷容羽那幅风度翩翩的样子根本维持不住，整个一个血人，抖着声音开口，“你胜之不武，等着瞧，我迟早、迟早也要让你受这么一回！你不过得意一时，我让你、让你生不如死！”

殷九霄一直是沉默着的，他今天放手让林青痕去做，也知道肯定还会有人不服气，眼神一冷，却听林青痕笑一声。

林青痕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是这种表情最吓人，不过这还是他头一回笑声音来。

“不装？挺好的。”

他看着殷容羽浑身是伤，瞳孔赤红，放着狠话，反而觉得顺眼许多，比一开始假惺惺的样子好多。

殷家也确实落魄，场子里这么多人，皆被林青痕带着的几个天阶吓住，徐耀阳反抗几下，发现不对，立刻退下去。

那位姓叶的长老更是滑头，站在人群里，不仔细看还发现不。

危机当头，人人自危，也非常符合殷家现在的状况，一盘散沙，要不是还有点底蕴支撑着，这一伙人早散。

殷容羽是唯一一个被打这样还有这精气神的，凭这一点，林青痕想心平气和和他多几句。

他今天并非为折辱殷家而来。

“我来殷家之，听过你，殷容羽。”林青痕开口道，“我记得这个名字。”

“是因为你母亲殷妍妍，在世的时候，她有尊号，名化羽剑仙，天阶八星，喜穿白衣，温柔和善，誉灵界。你是她的独子，你的名字，有她尊号里的一字，可谓寄予厚望，她死的时候，你才八岁吧。”

殷容羽一听自己母亲的名字，明显更为激动。

林青痕看见他摇摇晃晃的，甚至顶着天阶的压力，在重伤之下想站来。

“你不准提她！不准侮辱她！”他讲话声调都变，变得尖厉，不似人声，“林青痕，你敢她一句！我自爆灵核，与你同归于尽！”

林青痕没想让他死，有天阶高手压着，殷容羽算想要自爆灵核也不可能。

林青痕没想要侮辱他母亲。

“化羽仙剑阁下，是个好人。”他道，声音淡淡的，“我听过她的事情，北州魔气裂缝来的时候，她接家主的命令，死守住北州霖城。那是魔气裂缝受灾最严重的之一，为护住霖城更多的人转移，化羽剑仙殷家一个以身殉灾的天阶，以她的实力，本可以跑的。”

化羽仙剑身陨，被她护着的霖城现在留下一丝生机，否则是灭城的下场。

林青痕那个时候刚来灵界一年，他在林家经历险恶，却在别人口听到这关于殷家的许多故事。

他心里想着原来这相互倾轧的灵界，也有真的舍生取义的风骨存在，于是他在林家艰难求生，被人踩来踩去，也曾心生一点向往。

殷家曾经是北州之主，这位主位不是白坐，是真的受爱戴的。

林青痕当时选择殷九霄，其实亦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他从殷家来，品『性』应该不会差，且殷家这样的世家，本不该经历如此的不公。

如果殷家能重新站来好，以的殷家能回来好。

林青痕来之曾这样想过。

他与殷九霄结为夫妻，若他有一点本事，其实很愿意和林家携手东山。

蝶梦『药』行一开始的选择也印证林青痕的想法，他觉得殷横斜心肠还是好的，有些良心在。

可后来的许多事情，叫林青痕多少有些失望。

“怎么你变这样？”林青痕问他，“我千里迢迢来殷家，原来是来陪你们玩宅斗的吗？殷容羽，你是化羽剑仙唯一的后人，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殷容羽一时没话来，他粗喘几口气，大约没想到还能从这个人口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怀念和夸奖。

他仍不服，梗着脖子回道：“我怎么样？我想要少主之位有错吗？我的天赋努力比不上一个废物殷九霄吗？整个殷家变这样怪我吗？！若我少主，殷家迟早有东山的一天，林青痕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殷家指手画脚！”

“你要是想要少主之位，一剑干脆杀殷九霄，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怕家主怪罪，一直不敢，只会玩阴谋诡计，小人行径，欺压亲眷，沉『迷』内斗，这是你母亲教你的吗？是殷家的祖训吗？”林青痕问他，“你错，殷容羽，这么内斗下去，你算少主，这世间都没有殷家。”

“你胡什么！你怎么有资格……”

“因为我有资格这句话，”林青痕回他，声音更加有力，“些日子若没有我的蝶梦供『药』，鼠灾撑不过去，城内『乱』局显『露』，殷横斜压不住家里这位徐耀阳长老，他迟早被干掉，你作为殷家一脉，以为自己彼时还会有命在？

我抽你几鞭子，不是泄愤，殷容羽，你记着，你们殷家几个都给我好好记着，我对你们是救命之恩。你们恩将仇报，我一没要你们『性』命，二没毁你们天赋，你现在都该谢谢我，是我大度，不与你们多计较，听到吗？”

在台下的徐耀阳倒是听得很清楚。

老实，他确实这么想的，蝶梦打『乱』他的计划，否则现在的殷家不会是这种场面。

今天炼『药』师协会突然倒戈，也是他意料之的事情，现下心思被人点破，手上的筹码也没，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天……也许他不该来这里。

林青痕的话也向大家暴『露』其他事情。

蝶梦是林青痕的『药』行？

也是，余音音站在他身边，似乎也不需要多做证明。

台下有人被他的话刺到，除一开始的安静，明显躁动来。

鞭子抽下来，只不过是皮肉之伤，这台下除真的年纪小的，还是很多人经历过以的辉煌，且段时间家里确实『乱』，被林青痕质问点破，可算是触及不少任的内心。

台下传来许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他？”

“可林青痕不是天赋很差吗？”

“是世间对殷家不公罢，他一个……”这一位似乎是想他一个人知道什么，反应过来不对，嘟嘟囔囔补充一句，“他知道什么！”

“可他确实帮家主。”

“林青痕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碍于武力，没人敢站来，聚在林青痕身上的目光明显更加焦灼。

殷横斜被他此刻的言语震一下，他抬头去看林青痕，却发现对也在这时候看自己。

“九霄的帐算完，殷横斜，殷家主，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林青痕道，“蝶梦与你合作，是我对过往的殷家尚有崇敬感佩，觉得你还有良心，有一丝遗风在，可你在许多事情上叫我失望。”

“殷家沦落现在这样，一怪天灾祸，二怪家主能，你对吗？”

殷横斜愣一会儿，涩声回道：“对。”

“你能认这一句，你还有救，不枉费我折腾良久，为你这最后一遭，”林青痕望着他，“殷横斜，你记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杀徐耀阳，立刻。”

“青痕，你在什么？”

“炼『药』师协会与我签盟誓，你、殷淼加上我师父余音音，做到这一点，最多只需一刻钟，”林青痕眼睛眨也不眨，牢牢盯着他，“殷家东山的第一步，是在这界上，大家都给我老老实实，只能听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