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懒散地起床。

看见自己正睡在卫瑶的床上，又见卫瑶坐在那里，道:“不好意思啊，占了你睡觉的床。唉，你昨晚睡得还好吧？”

卫瑶从凳子上起身，到周毅身边，拘谨道:“有劳师傅费心，我昨天睡得很好。”

周毅继续问道:“睡哪的呀？”

卫瑶指着旁边，答道:“旁边还有小屋，屋内有床铺。”

这下周毅的心里舒服了，活动身体，道:“睡眠，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非常重要。可千万要休息好。”

卫瑶心想，难怪师傅一觉睡到中午，要是自己也能这般就好了。

又想到这是师傅对自己的教诲，开心道:“师傅的教诲，徒儿一定牢记在心。”

周毅瞥了她一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只见她摆手恭敬道:“师傅这边请，我已经备好酒菜，请师傅慢用。”

有吃的，周毅立刻上桌吃了起来，道:“这桌酒菜挺不错的，徒儿有心了。”

周毅又尝了一口酒，跟啤酒似的，凑合着喝。

卫瑶站在旁边守着，等周毅吃上一阵子才小心问道:“不知师傅，今年多大，师承何处？”

周毅想都没想，道:“今年二十，没有师承，散修一个。”

卫瑶心惊，只比自己大两岁，居然就这么厉害。而且还没有师傅教，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想来是师傅还不信任自己，才不肯透露师门。像师傅这样的天才，即使在修圣院中恐怕都找不出吧。

想到这里便不在意周毅的年纪，反而更加崇拜和佩服。

周毅见她一直傻笑，道:“吃过了吗？坐下一起吃。”

卫瑶坐下，乐道:“我已经吃过了。倒是师傅，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修行呀。”

她撒娇般地轻轻地摇摇周毅的手臂。似乎修行之事，她一刻也不能在拖了。

周毅脸上笑容消失，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道:“不急，先给为师说说你的情况。”

周毅哪里会修行，都是神器的力量罩着他。

不过他也不慌，这个丫头明显也是什么都不懂。自己先探探她的底，在决定怎么对付她。

卫瑶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一般。

周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放下筷子，满脸期待。

过了一会儿，卫瑶已经使出全部力量，额头甚至有一滴汗珠低落。

周毅仔细一瞧，她手掌合十处竟有淡淡蓝光。

随着卫瑶慢慢打开手掌，他好奇地把头偏过去。掌心处竟然捧着一颗泛着蓝光的小水珠。

周毅见着新奇，赞道:“挺不错的。”

原来她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了，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厉害一些。

卫瑶一听这话，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水珠中的蓝光消失，水珠也从手缝中流走。

周毅顿时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心道，怎么夸她一句还哭上了？

周毅恢复自己高人的模样，问道:“徒儿，因何而泣啊？”

卫瑶擦掉眼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低头道:“我从小便能感受到微弱的水元素，后来更是有幸得见修圣院的法师大人。不过，法师大人却说我资质平庸，于修行一途无望。这些年来我自己偷偷尝试修行，但苦于不得其法，没有任何长进。师傅夸我，真是让我羞愧难当。和师傅您的天赋比起来，我真是差到地了。”

说着又再次跪下，哭道:“还请师傅不要嫌弃我愚笨，给师傅丢人。”

周毅内心沉重地将卫瑶扶起，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因他想起卫瑶的遭遇和自己有些相似，她是小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她修行无望。

他则是前天晚上有人告诉他，他修行无望。

自己和徒弟的人生，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给否定了，周毅心中生出一股凄凉之感。

卫瑶见周毅突然变得沉闷，试探道:“师傅？”

周毅畅饮一杯酒，心中顿时舒畅许多，道:“徒儿，你真的相信那些法师跟你说的话吗？”

卫瑶无奈低头，心口不一，道:“他们都是修为高深的法师大人，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对的。”

周毅再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喝道:“凭什么他们说我们不行，我们就不行。你既然能感应到水元素，就证明了你有修行的资格。有了修行的资格，就算天再高，也有去触碰它的权力。”

周毅豪情释放，以手指天。卫瑶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上面是房顶。再往上呢？是天空。

这一刻，卫瑶好像明白了。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听见法师大人告诉自己修行无望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的伤心和失望。

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的时间里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任何人说话。

后来她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认为法师大人说得对。

这一刻，她产生了新的想法。法师大人的话就像眼前的房顶一样，断绝了自己看到天空的权力。

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的修行，都无法击败法师大人对她的否定。自己就是一个资质极差之人，再怎么修行都是。

可是，自己要怎么才能突破房顶，像其他修行之人一样去触碰天空？

她将目光转向周毅，眼含泪珠，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道:“师傅，我真的可以吗？”

周毅看着她渴求的目光，感受到她迫切得到肯定的心情，道:“这不是你可不可以的问题。”

卫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泪水即将破门而出。

只见周毅抓住卫瑶的手，道:“是我们，是我们一定可以。”

这一瞬间，卫瑶内心深处感觉到了别人对自己前所未有的肯定和支持。

这只普通的手掌，如同巨手一般，闯入自己内心。拨开阴霾的天空，挖掉腐蚀的土地，将自己从棺材中抓出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一样。

周毅见她把脸埋在自己手背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又不知如何安慰，便索性任她哭个够，另一只手慢慢夹菜吃。

周毅吃得差不多时，卫瑶终于哭够了。拿出手绢，仔细地，轻柔地将周毅的手擦拭干净。

越擦越觉得这只手特别好看，忍不住笑出来。

哭过之后，她感到自己无比轻松，在修行一道上又再次充满希望。

卫瑶诚心问道:“师傅，您什么时候能教我修行之法？有您这样的天才教我，我一定会有进步的。”

早在卫瑶哭泣的时候，周毅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慌不忙道:“徒儿，入我门下。首先要学的不是修行之法，而是修心之法。”

卫瑶疑惑，想是自己见识太少，竟然丝毫没有听过这修心之法，问道:“还请师傅赐教，何为修心之法？”

上身端直，双目直视周毅。

对了，能上套就是好事，愿意学习更是好事。

周毅慢慢道:“这修心之法，与修行之法截然不同。修行之法靠的是资质，修心之法看的是悟性。悟性好的人，朝夕之间便能对天地之道有所感悟。悟性不好的人，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有所领悟。不过，这修心之法好就好在平易近人，人人都可学，人人都能学会。徒儿，你听懂了吗？”

卫瑶摇摇头，道:“不是很懂。”

周毅心中甚是开心，听不懂就是最好了。

卫瑶担心自己愚笨难以有所成就，问道:“可是，若是修心几十年才能悟到一些东西，会不会太迟了。到时候都两鬓斑白，白发苍苍，好像也没剩多少修行的时间了。就不能，您直接将您悟到的东西告诉我，我直接开始修行就好了。”

卫瑶想到了一个偷懒的办法，颇为开心。

周毅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叫痛，严厉教训道:“修行之道，偷懒乃是大忌。修心之法，自己领悟了才能对修行起到帮助作用。别人直接告诉你，不但帮不到你，还可能害了你。”

卫瑶抱头认错，道:“师傅所言，徒儿一定谨记在心。敢问师傅，修心，要怎么修啊？”

这个难不倒周毅，他道:“师傅首先传授你修心的第一层境界，磨练本心。遇到挫折，不被挫折打败，淡然处之。遇见诱惑，能保持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只有内心强大了，在修炼的道路上才能走得更快，更稳，和更远。记住了吗？”

卫瑶觉得自己跟师傅所描述的第一层境界实在差得太远，难怪自己修行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进步。

赶紧点头道:“记住了，徒儿一定会好好修炼。”

周毅看着卫瑶崇拜的样子，内心狂喜，欣慰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