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和柴景逸对视一眼，将审案的进程停下来。柴景逸回去坐下，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品尝。

周毅则是走到江婉柔身边，一边听舞女诉说她的不幸身世，一边看江婉柔写字。

江婉柔身子坐得正，握笔有力。她之前帮江一做过这样的活，气质上与左宇和杨明雪不同，更像一个负责书写的官差。将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而不是像另外两人那样全盘记录。

“你看着我干什么？那还有一个犯人没审完呢？”江婉柔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手中的笔都有些不利落了。

“你字写得挺好的。你继续写啊，不用管我。”

江婉柔停笔，抱怨地盯着他。那个舞女也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毅，口中说不出一个字来。被这两个姑娘嫌弃，周毅立刻闭嘴识趣走开。

跑到左宇身边，没想到这个小子虽然人很野，但是字的确是写得不错。

“那还跪着一个人呢，你瞎跑什么？”左宇实在看不惯周毅傻笑的样子，和江婉柔保持统一战线，一起嫌弃周毅。

周毅也不解释，再去到杨明雪身边。这番奇怪的举动让左宇疑惑不已，直到那个舞女提示一下，才继续提笔记录。

杨明雪应该是这些人中最了解周毅的人，知道他肯定又有什么主意，才会把那人晾在那里。

“师姐，你的字写得真好，比他们两个人的字要好看多了。”周毅故意大了几分声音，好叫那两人听清楚。

江婉柔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嘴巴一呡，继续书写。左宇不屑地瞟了一眼周毅，沾沾墨水，继续自己的任务。

杨明雪大方地笑出来，“师弟过誉了。不知这些口供记录完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但最想知道的还是童掌柜。

周毅和柴景逸的奇怪表现让他内心惶恐不安，但他终究是见过一些世面，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神。此时杨明雪问起，他不禁回头看看这名青年。

“对了，把你给忘在这里了。”周毅正想回答，见童掌柜看他，立刻走到他身边，“她们都如实交代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指了指这些姑娘，再给童掌柜一些压力。

“她们虽然身世可怜，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们都是我从周边的青楼里买过来的，都有卖身契在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天香楼取来，一看便知。”童掌柜仍然顽固抵抗，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姑娘们听了他这话，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绝望地喘不过气。连正在录口供地姑娘也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没事，你尽管将自己不幸地遭遇说出来，柴法师大人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江婉柔虽是一个女子，却格外刚强坚毅。姑娘们看着她嫉恶如仇的眼神，心中安稳多了。

“后面的姐姐好好想想，除了自己不幸的遭遇之外，还知不知道天香楼其他不为人知的勾当。”左宇年纪虽小，大门豪户的公子气质将这些青楼姑娘压制的死死的。

经他这一提醒，姑娘左右观望，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童掌柜慌了，额头上冒了许多汗。墨黑地眼珠在窄窄地眼缝中滑了两下，笃定她们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便安心下来。

“童掌柜，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天气还没这么热呢。”周毅蹲下来，笑着向他打趣。

“小人年事已高，身子虚弱，时不时地就会流汗。没什么要紧的。”童掌柜擦掉额头的汗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周毅起身，不再言笑，严肃起来，“我问你，你为何要买通刘队长，杀害飘絮姑娘？”

此话一出，姑娘们吓了一跳。童掌柜也懵了，不禁再回头看看刘义。他不明白为什么刘义招供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

刘义被他看得心虚，想到他已经戴罪立功，已是无罪之身，凶恶地瞪了回去，“大人问你话呢，还不从实招来。”

童掌柜被他吓回来，又和周毅对了一眼。脑中急速思索，瞟了一眼死去的张有德，“大人，小人只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啊。”

他装作无辜地指着张有德，打定了主意，要把一切都往这个死人身上推。

“你明明就知道他是天香楼的主人，刚才为何不承认？”

面对周毅的逼问，童掌柜把头低下去，再次选择沉默。

“你既然为他办事，而他又是黑魔教的同伙，你自然也算是帮凶。”周毅走到童掌柜身后，“刘队长，你刚才把他请了过来，已是戴罪立功。现在我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小人跟黑魔教没有任何关系。”童掌柜争辩，却无人理他。

刘义直接跪下，“属下一定尽心帮大人破获这桩案子，请大人尽管吩咐。”

这话自然不是对周毅说的，而是对柴景逸说的。

童掌柜这才明白刘义之前的奇怪举动，同时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他的家人全部绑了抓过来，一个都不许跑了，明白吗？”周毅指着童掌柜的后脑，冷面无情，与之前那个爱笑的周毅完全不同。

“大人放心，他家人有几口人，小人再清楚不过了，一定把他们全部抓来。”既然立功，又能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刘义巴不得跑出去执行这件事情。

“慢着，就算小人犯了罪，也不至于牵连我的妻儿。”童掌柜看明白了，不管他认不认，这罪算是安在他头上了。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凡是与黑魔教勾连的人，都死不足惜。刘队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周毅语气之冷，仿佛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众人知道他是在演戏，心里也不禁一寒。更何况童掌柜和刘义。

“是。”刘义眼神火热，这功劳不拿白不拿。

卫铭忍不下去了，立刻就要出言阻止周毅，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我说，我都说。只要大人放过我的家人，我愿意交代一切。”童掌柜声嘶力竭，生怕没叫住刘义。

此刻，周毅已经彻底攻破了童掌柜的心里防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招出来，就当你将功赎罪，饶了你的家人。”周毅蹦着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见到卫铭着急的样子，彻底笑了出来。

卫铭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只是周毅在演戏罢了。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师弟，真的是在山里面长大的，怎么会有这般胆识和思维。

总算招了，柴景逸满意地点点头。他可不是迂腐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使用一些不好的手段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他并不反感周毅，反而很欣赏他。

又令下人再取了一副笔墨过来，由卫铭将童掌柜所讲诉的事情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