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楚旻见了比旁人更瘦弱几分的大姐儿便想起黛玉小时候来, 不免爱屋及乌起了几分怜爱之意，索性同黛玉一块逗着大姐儿顽笑几句。

凤姐忙使了个眼色与奶妈子，叫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 别让大姐儿哭闹惹楚旻不喜。

大姐儿倒也不认生，抱着个柚子,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楚旻瞧, 半晌细声细气地问道:“你是谁呀？是我家的亲戚不是？”

楚旻乐了，不想大姐儿才三四岁年纪，说话倒是清楚, 不由先同凤姐笑道:“这孩子教的好，口齿伶俐。”

凤姐忙福身谢道:“公主谬赞，小孩子家家原也说不上教不教的。”

楚旻笑着逗大姐儿道:“我却也算得上是你家半个亲戚。”

大姐儿摇了摇头, 煞有介事地道:“这话很没有道理。天下哪里有半个亲戚的呢。”

楚旻和黛玉都笑了起来，楚旻揽着黛玉笑道:“看见这个漂亮姐姐了没有——她是我妹子，却也是你家亲戚，故此我说，算你家半个亲戚。”

大姐儿看了眼黛玉, 有些害羞, 紧了紧怀中柚子, 小声地道:“这个姐姐我认识的。奶奶说这是姑太太家的林姐姐。她既是你家妹妹，那你也是我家亲戚了——我也叫你一声姐姐罢？”

凤姐听见, 忙上来轻拍了大姐儿一下子，嗔道:“哄你顽呢, 叫公主。”

楚旻笑着摆了摆手, “她才多大，何必这样拘谨。就叫姐姐也是一样的。”

“公主？”大姐儿闻声却禁不住更看了楚旻两眼，见楚旻看过来, 却倏地一回头，害羞地把头埋在了奶娘颈窝内，又同凤姐悄悄地道，“妈，她是公主？”

凤姐慌忙又拍了一下，嗔道:“规矩些！”

大姐儿这才回过头去，还是有些怕怕地看着楚旻，见楚旻和黛玉都笑眯眯的，胆子便大了些，想了想，问道:“公主是不是比我妈还厉害？比、比老祖宗还厉害？”

楚旻哈哈大笑起来，“是比你妈要厉害些。”

大姐儿道:“那比老太太呢？我不信世上有比老太太还厉害的人。整个家里什么事都要听老太太的呢。我听见奶妈

说，这世上再没有比老太太还尊贵的人了。”

凤姐红了脸，忙跟大姐儿道:“公主比老太太厉害得多了。天生就是尊贵的，你人小不知道。”

楚旻半敛了笑意，仍是逗大姐儿道:“哦？你们老太太怎么个尊贵法儿？”

大姐儿歪头想了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管。外头有什么事儿也听老太太的。我听见她们都说，就是太后娘娘在家里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凤姐几乎唬得魂飞魄散，谁教了大姐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噗通一声煞白着脸跪倒在地，连声道:“公主！这必定是哪个不知道的奴才浑说的，我查出是谁来立时拿大棍子打死！”

大姐儿被凤姐这样吓坏了，在奶妈子怀中害怕地缩成一团，小声儿一声声地叫道:“妈、妈……”

楚旻忙叫人扶凤姐起来，又笑道:“孩子罢了，她又知道什么。你也太认真，不必这般害怕。教她日后见了旁人别说这些就是了。”

凤姐靠着丫头起来，心内侥幸楚旻并不计较这些，感激道:“公主仁慈。回去了我定然好生管束下人。”

黛玉心细，见大姐儿十分害怕的样子，忙叫雪雁抱了来，拿了块糕与她吃，温声哄了半日，好在大姐儿人小，并不大记事儿，黛玉哄了几句也就慢慢好了。

凤姐小心地看着楚旻的脸色，见她仍是笑吟吟的，还细心叫丫鬟给大姐儿遮风，心头便松快好些，忙也上来凑趣说笑。

因问道大姐儿名字，凤姐便忙笑道:“还小呢，我们爷又忙着这一家子的事儿，况且我还嫌他没有才学，竟还没给这孩子起个正经名儿。往常在家都是大姐儿大姐儿地浑叫。”

楚旻笑着点了点头，“是该好生斟酌。”

凤姐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忙趁机上来求道:“您的才学自然是没得说的，况且命格尊贵，福气深厚。今儿凑巧在这里了，我却好厚着脸皮求一求殿下，您给大姐儿赐个名罢？”

楚旻却摇了摇头，笑道:“倒不是我不给她起。我虽与她投缘，只是一则到底不是亲戚长辈，二则小孩子取名无非求个吉利，我幼时身子最弱，如今这孩子我看着就单薄

，还是另找一个人来取。”

凤姐本就不抱多大希望，这给孩子取名本来就是亲近之举，如今楚旻虽几次暗中助力，却也并不是多亲近，只算得上是有点子面子情儿罢了。楚旻不肯她倒也不怎么失望，忙笑着应承道:“多谢殿下提点。”

黛玉俏皮地眨眨眼，从旁笑道:“嫂子你找不到合适的，不如我给你找一个，只是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可怎么谢我？”

凤姐忙笑道:“这个自然，妹妹只管说要什么，我这里有的，再没有不给你的。”

黛玉噘着嘴道:“这话好没诚心。”

凤姐忙打趣笑道:“妹妹什么没有的？便是一时短了什么呢，也只管公主要去，再没有得不着的了。哪儿还看得上我这些烧糊了没人要的东西！好妹妹，你快说与我，改明儿我特设一席，专请你吃酒。”

楚旻大笑道:“这个好，到时我去做陪客。”

凤姐喜得忙道:“这个更是求之不得了！我多大的面子，还能请得动您。”

黛玉也笑道:“姐姐都这样说，可见我是不能不说了——现放着的一个人，你怎么看不见？”

凤姐纳闷道:“这又说的是谁？”

黛玉悄咪咪伸出手来点了点那边正被丫头们哄着左一杯右一杯地吃酒的刘姥姥，扬着下巴道:“那不就是？”

经她这么一说，凤姐心内迅速便明白过来，这刘姥姥年纪有了，身子又硬朗，且乡下人命格都硬些，到底压得住大姐儿。

便听黛玉又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到底如何还听嫂子自己做主。”

凤姐忙过来拉着手谢道:“好妹妹，我还有旁的什么说不成！竟就是她最好。”

黛玉笑道:“我随口一说，嫂子顶好别嫌我多嘴，也别当我有心指一个穷困的就好。”

凤姐只大姐儿这么一个女儿，虽则每日口内只是嫌没个儿子，实则心内疼她疼得不得了。又见着大姐儿人小身子弱，闲时想起来只是发愁，如今听黛玉一说，更觉刘姥姥合适，是个有寿数的，哪里又嫌弃她出身贫苦了。

凤姐忙道:“这就是你多心，我再没有这样想头的。”

楚旻看着心内也

颇多感慨，凤姐千不好万不好，终究与自己女儿是真心疼爱，若不是偶然与刘姥姥这一番恩情纠葛，日后巧姐儿却又不知要落到何等地步了。

众人又顽了一会子，楚旻便觉身上困倦起来，因问黛玉道:“我身子乏了，且先回去歇一歇。玉儿是同我回去呢，还是在这里再顽一会子？”

黛玉便也要回去，“竟有兴头走了这半日，我腿脚也酸得很。”

两人便道别要回潇湘馆，里头贾母等听见了，忙都出来相送，便在藕香榭跟前殷殷挽留道:“今日招待不周，简慢了些。明日园子内早预备好了游园的，但请公主赏光。”

楚旻便应了下来，方带着黛玉回去了。

因错了歇晌觉时候，恐怕睡久了晚上不能睡，两人洗漱过后，浅眠会子便都起了。

楚旻也不梳头发，只接了茗香手中茶漱了漱口，就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雪雁给黛玉绾髻，懒懒地道:“左右也不出去，别戴那些劳什子东西，前儿你还嫌坠的脖子疼。”

黛玉只捡了一支玉簪挽住青丝，“正是这话，我也嫌累赘。没的头上花枝招展地出去，倒叫人看着像是暴发之户。”

两人正闲谈，楚旻便见藿香同兰香进内，不由坐直了身子笑道:“我们的斥候回来了——怎么，这会子过来，可是打听着什么事儿了？”

藿香兰香进内行礼，藿香便笑道:“还是今晨那芦苇荡子里头。”

黛玉听了忙回头道:“你们看见人了？”她心内一直有疑虑，总觉着那起子婆子过来是糊弄人，更笃定自己并没有看花了眼，这会子藿香一来，便忙着追问起来。

藿香点了点头，“当时林姑娘看见一人，您两位走了，奴婢便立时追了上去。因是芦苇荡子里头，那芦苇都是新种的，又密又高，极易藏人。幸而奴婢还算有些身手，仔细查看了四周芦苇，看出有倾倒之痕往西北角上，忙顺着追了过去，果在里头看见了一个男人！”

黛玉惊叫一声，拍案道:“我就说里头有人！”

楚旻也是一惊，忙追问道:“看出是谁了没有？你可认识不认识？”

藿香为难地摇了摇头，“当时奴婢是悄悄

追过去的，不敢打草惊蛇，并没有上前，因而也不知是谁。只是看了身形，瘦削矮小，穿的一件黄褐色短打扮，断乎不能是这里的主子们，可看着并不很认识路，也不像是常来的下人。”

“奴婢倒捡着一只鞋，陷在泥里，想是他慌不择路，又不敢耽误工夫，才舍了在那里。”藿香又道，“只是那鞋脏污，奴婢不敢拿进来脏了屋子，便放在奴婢屋子里头了。”

楚旻若有所思地道:“芦苇荡、往西北角上去的……那个芦苇荡西北角上，我似乎记着是有一个蘅芜苑的后门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在沙发上坐着，忽然闻见一股焦糊味，开始还以为是妈妈熬得粥糊掉了，赶紧跑去厨房看了一眼，可是没糊，然后就听见我妈大叫一声，跑出去一看，我放在沙发靠背上充电的电脑在冒烟！

简直吓疯！赶紧断电，然后就闻见电脑充电口那里发出一股糊味，但是拿下来并没有焦糊的痕迹，就是有很浓重的味道，但是我也不敢再充电了，今天拿到维修店里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可是今天用的时候，鼠标触摸板四周摸起来有那种麻乎乎的触电的感觉……

看来换电脑的事得提上日程了，真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