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爷子心中的不甘林凡此时并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待死之人而已。

先前他跟陈芷燕承诺的时候，说会死不少人才能解决这件事情，但实际按照林凡心中的想法，那就不是死不少人的问题了。

而是能剩下多少人……

人性……纷争……是江湖永恒不变的话题。

此时林凡被孔家下人带到了后院一处佛堂内。

孔香玉毕竟是东阳县孔家这一代的长女，即使是出家也不可能进入尼姑庵，所以便在家中给她建了一座佛堂，供她在里面吃斋念佛。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孔家长辈愤怒于孔香玉的任性，也没有给她准备什么佛堂，不过就是关在房间里面罢了。

不过后来等到孟浩阳修为愈发高深，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更是闯下‘清风散人’的名号之后，孔家才有些怕了。

虽说两个人已经不再见面，但孟浩阳对孔香玉用情极深，万一找上门来，看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居然被关在一个普通小房间里……

天阶武道强者孔家虽然没怎么见过，但也听说过其惊人的威势。

因此孔家便迅速建造了一座佛堂，将孔香玉请到了佛堂之中好吃好喝待着，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孟浩阳会来。

却没想到，孟浩阳没来，他的弟子却来了。

……

孔家下人将林凡带到佛堂前面，对着里面禀报道:“大小姐，有昔日故人来访。”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平淡道:“进来吧。”

林凡点点头，迈入佛堂。

佛堂不是很大，但里面的装饰却极为淡雅，佛像干净，佛架整洁，看得出来经常打理。

林凡一眼看去，正前方便是一名身穿灰色僧衣的女人盘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口中默诵着佛经。

青丝黛眉，眉目如画，跟林凡想象中的模样也相差不多。

虽然孔香玉已经年近四十，但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添了三分成熟的风韵。

“在下宋青泽，家师孟浩阳，拜见师母。”林凡对着孔香玉拱了拱手道。

听到此话语，孔香玉猛然睁开眼睛，手中佛珠掉落在地，声音颤抖道:“他，还好吗？”

十几年前就已经化作白骨了，具体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林凡心中想到，只是口中却不能这么说，他从芥子袋中拿出那颗大夜明珠，双手托到孔香玉面前道:“家师很好，现在隐居在海外，只是他说过自己此生不想再踏足中原这个伤心地了。”

“浩阳……”

孔香玉缓缓接过夜明珠，目光痴然，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看着如此难过的孔香玉，林凡也识趣的并未多说些什么，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半响后，孔香玉忽然展颜一笑，口中说道:“他说的没错，中原确实是个伤心地。”

“你回去跟他说，前尘往事已成云烟，他如今晋升天阶武道宗师，寿元二百余年，而我几十年后便要坐化消散，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当初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希望他能就此放下。”

林凡点点头:“我会带给师父的。”

收起夜明珠，孔香玉再次闭上双眼，开始默诵佛经，林凡见此拱了拱手后知趣退了出去。

当初他用宋青泽的身份在浦山城内行事，现在既然到了孔家，那便是还一个因果的时候了。

只是看着孔香玉现在的样子，林凡只能感叹这孟浩阳太过优柔寡断了。

堂堂天阶武道宗师，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清风散人’，既然帮助了那么多人，也结实了无数武者，到最后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但孔香玉却依旧在等着他，可见两人当初的爱有多深。

如果孟浩阳在晋升天阶后再次上门，态度强硬一些，仗着实力直接要人的话，就凭现在孔家这些平庸之辈肯定一句话都不敢说。

结果到了最后，一个死在海外，一个永住佛堂，两个人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抱憾终身。

真是令人叹惜啊。

……

从佛堂出来后，林凡对孔老爷子抱拳道:“孔老爷子，在下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多打扰了，诸位告辞。”

正待走，忽然孔家老六上前一步说道:“宋公子请稍等。”

林凡回过头问道:“还有何事？”

孔家老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宋公子，我孔家现在大难当头，那周家你也看到了，几乎就是想要灭绝我孔家，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孔家冒昧，想请宋公子出手帮我孔家一把。”

“帮你们一把？！”

林凡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笑意:“孔六爷这话还真好意思说出口，难道你们忘了当初是怎么对待我师父的了吗？”

“这次我踏入你们孔家之门，是来看望师母的，门前我对周家那人出手只是因为他们对我拔剑，这跟你们孔家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此话一落，孔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这宋公子强是强了，不过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直接的。

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位宋公子的性格跟孟浩阳很有些差异，孟浩阳待人温和，话留三分，像刚刚那些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孔家老六尴尬笑了笑，低声收道:“宋公子请息怒，当初的事情其实我们也都知道错了，现在想要悔改也晚了。”

“若非这次是到了家族存亡之际，否则我们也不会向公子开这个口。”

“我们知道，昔日之事对令师影响极大，我们也对此深感歉意，但这次周家的事情，宋公子就算是不想帮孔家，那也要帮帮香玉啊。”

“此次周家来势汹汹，出手狠毒无比，摆明了就是想灭绝我孔家，而我孔家若是灭了，那香玉她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凡沉默半晌，脸上冷笑道:“你们果然还像以前一样无耻，竟然用师母来威胁我。”

无耻……

这不是一个好听的词语，但孔家老六听闻此话，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管无耻不无耻，活下来才是真的，只要能够留下宋青泽，保全住孔家，那再无耻一些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