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维亚没有回校内的别墅，她回了克里斯汀家族。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希尔维亚按着心口，一脸茫然地看着师父。

自从希尔维亚成为基因战士入学梅尔达斯后，师父就处于半隐退状态，希尔维亚需要的是实战，而不只是她教导的理论了。

但现在，自己的徒弟显然遇到了难解的问题。

“这得问你自己了，你觉得值得吗？”

“父亲说的没错，我要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我需要的就应该是强者，西土她……应该当回她的普通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在难受什么呢？”师父目光柔和地看着徒弟，少年时的恋爱总是那么让人纠结。

“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看见她那样我好难受，可我不能……”希尔维亚喃喃自语，“可我不能……我是克里斯汀家族的少族长，我……”

师父有些心疼地看着希尔维亚，她看着希尔维亚长大，知道这个女孩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勇敢果决、聪慧过人、天赋非凡，最开始她可能只是想借希尔维亚实现自己的梦想，可这么多年下来，希尔维亚已然成了女儿般的存在。

“你知道我，我出身华夏张家，当年我竞选军部副总司令失败，男人说我实力不如顾刑，女人说我受限于性别，可其实，我失败的原因都不是这些，是因为我心太野了，不在华夏身上，我满心想的都是女性，是想当副总司令提高女性地位，这跟顽固传统的华夏派起了冲突，华夏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上去，从选拔开始就处处为难我，可我不甘心，我一一闯过来了，顾刑曾经找过我，说自己要退出，可我拒绝了，我知道，即使我当上了副总司令，华夏才是第一个想方设法把我拉下马的人，背后没有势力撑腰，副总司令的名头只能加速我的死亡，所以我失败了。”

“当时我有个未婚夫，我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想着选拔结束就结婚的，但华夏很多人容不下我，要么我放弃一切，以后就当个全职太太，要么我死。”

“我选择去了前线，假死脱身，期间不是没回来过，但也是多年以后了，那时候曾偷偷看过他一眼，孩子已经五六岁大了，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我曾经后悔过，如果当初选择留下来，他的妻子就是我了吧？也曾经怨恨过，为什么他不等我？他曾经说的海誓山盟都是骗我的吗？”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通了。选择是我自己做下的，当初我选择假死就是放弃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等我呢？爱情和梦想总是难以兼得，选择一个坚守下来，就足够了。”

师父轻声诉说着自己的过往，也格外心疼起自己徒弟了，我们都是为了梦想抛弃爱情的人啊。

“师父，你还喜欢他吗？”希尔维亚在师父的声音中渐渐冷静下来，忍不住问道。

“曾经喜欢过，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师父目光悠远，“但是我已经不再后悔了，为了梦想而奋斗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其实你已经做出了抉择，不是吗？”

希尔维亚沉默不言，的确，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后悔难过又有什么用？不如全心投入我的事业，那才是我更应该做的事！

因为希尔维亚表现出的态度，郑西土后面也很少遇到正面欺负自己的人了，不过被人明里暗里嘲讽是少不了的。

比起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郑西土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她能够很明显感觉到，最近毒发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而且频率也开始降低，而清醒时，自己的五官逐渐变得敏锐起来。

不仅是视力，听觉、触感、嗅觉都有了极大的提升，整个世界好像突然显得清晰起来，她坐在卧室，甚至能听见斜对角最远的厨房里，柳希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声，沉稳而缓慢地跳动着。

同时，在蒂莫西的帮助下，郑西土开始重新锻炼，体能也在一天天恢复，到了冬至前，郑西土的毒已经两个多星期没发作过了。

冬至那一天，柳希做了一大盘饺子，喊上了柳妈妈，三个人热热闹闹吃了饭。

郑西土不是第一次见柳妈妈，但却是在与柳希交往后第一次再见她，所以显得格外紧张，倒是柳妈妈，她早就对女儿的心思有所猜测，当下看见两人真在一起了，很为女儿感到高兴，对郑西土的身体也很关心，三个人真的宛如一家人般其乐融融。

柳妈妈晚上走的时候郑西土还有点舍不得，柳妈妈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羡慕不已的别人家的妈妈，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妈妈人真好。”郑西土一边跟着柳希收拾碗筷，一边感叹，“应该让她留宿的，还有一间卧室空着呢。”

“嗯？”柳希闻言，手微微一抖，碗里的汤料险些洒下，好在郑西土反应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稳住了。

“怎么了？”郑西土表示疑惑，并顺手接过柳希手里的碗。

“你叫她什么？”柳希犹豫了一下，看郑西土一脸平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什么？”郑西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

“你刚才喊妈妈了对吗？”看着郑西土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柳希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带着些小惊喜问道。

“唔……”郑西土呼啦一下圈了一桌子的碗，端起来快步走向厨房，一边走一边不以为意般说道：“不可以这么喊吗？”

柳希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掌心，忍不住偷偷一笑，“当然可以，不过西土要是耳朵不那么红就好了。”

“谁耳朵红了！”郑西土将碗筷放进水池，一边反驳一边悄悄摸了摸耳垂。

柳希没有让郑西土洗碗，她还是舍不得郑西土干活，但郑西土也没走，就站在她旁边陪着，这让柳希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最近是不是都没发作过？身体感觉怎么样？”柳希洗着碗问道。

“没，有十六天了，一直没发作过，而且上次也没有很疼，身体应该快恢复了。”郑西土靠在厨房门框边，也有些高兴，她上次毒发还是在晚上，大约就持续了五六分钟，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是柳希抱着她睡，睡眠又浅，身体的颤抖惊醒了柳希。

“那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到时候看那些人还乱说话！”柳希笑盈盈的，有种终于苦尽甘来的感觉。

“快了，现在我也很厉害了，你这样的我单手能打十个！”郑西土一脸骄傲。

“？？？”柳希看了看郑西土，举起手里的碗，“你说什么？”

“啊……我说，符听那样的我单手能打十个！”郑西土顿时后悔自己嘴瓢了，连忙拉出符听挡锅，“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就你贫！”柳希横了郑西土一眼，重新开始洗碗。

“符听对你很好，你别总欺负她。”柳希嘱咐道。

郑西土应了一声，看着柳希的背影，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她上前走了两步，从背后抱住柳希，环住柳希的纤腰，在柳希说话之前轻声说道：“让我抱抱。”

恋人之间的拥抱总是不一样的，肌肤相贴的触感，温热的体温从心爱之人身上传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那个人的气息，一切都让柳希着迷。

匆匆洗完了碗，柳希擦了擦手，身后郑西土还没有松手，她也就没再动，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站在厨房一动不动。

“还好有你在。”郑西土微微叹息，声音轻的像是能被风吹走。

“嗯，我一直都在。”柳希将手掌贴在郑西土的手背，温柔应道。

“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

“即使我真的一辈子都是个废人？”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不是废人。”

“即使我快要死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论去哪！”

“即使……我没那么爱你？”

“……你不爱我吗？”

“我爱你。”

郑西土将人按在怀里转过身，右手轻轻托起柳希的下巴，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不再是之前蜻蜓点水的轻吻，她们互相掠夺着对方口中的空气，贪婪地攫取着对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未尽的话语淹没于满是情意的吻里，已经无需再证明什么了。

爱情起源于心动还是感激，对于郑西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柳希是幸运女神对自己的赐福，不，她就是自己的幸运女神，曾经多少痛苦都显得不值一提，就好像那些痛苦都是为了遇见她而存在，不论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泪，到现在这一刻，郑西土都觉得值了，能够拥有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无法不爱你。